李世民從兩儀殿下了朝,回到太極殿換了衣裳,正想要去立政殿尋皇後一起用膳,崇文館的位置,在太極殿和立政殿中間,正好路過,聽到李牧和孔穎達鬥嘴,便停下了腳步,想聽聽他們什麼。
基本上,從頭到尾都聽完了。他會出來,是因為他發現李牧看到他了,而且這子還故意提錢的事兒,用來噎孔穎達,把孔穎達噎得又沒詞兒了,再不出來,恐怕今日孔穎達又得暈過去。
這青石地麵,要是‘仰麵栽倒’,孔穎達這個年紀,可真是不知道能不能活了。因此李世民才出來,算是給孔穎達一個台階。
孔穎達心知肚明,麵露慚愧之色,躬身道:“老臣……”
“孔愛卿不必多言,李牧這子能言善辯,你不過他也屬正常。你的心意,朕明白,不用解釋。朕聽到了幾句,關於太子對李牧的稱呼,朕也以為無妨。朕確實把李牧當做子侄看待,他也確實入了宗籍,太子稱呼他一聲大哥,也是應該的。”
李牧聽到這話,衝著孔穎達挑了挑眉毛,孔穎達把頭扭到一旁,哼了一聲,不去理他。
“李牧!”
“臣在。”
李世民正要發火,忽然想到李牧的病,心又軟了下來,歎了口氣,道:“朕本來還很擔心你的病情,正欲下午去看看你,現在見你還有心情跟孔愛卿鬥嘴,你倒是想得開。”
李牧抬起頭,臉上掛著仿佛看透世事一樣的微笑,淡然道:“陛下,臣不是想得開,臣是束手無策,無奈也!孫神醫都治不了,臣還能怎樣呢?如今隻好把這件事當做沒有,能好好過一,就好好過一,該做的事情還得做,該鬥的嘴還得鬥,不然頹廢在家,豈不是變成了廢人麼?臣不欲讓關心的臣的人為臣擔憂,因此,逼著自己樂觀以對罷了。”
孔穎達還有李承乾兄弟聽到這話,都有些發懵,李承乾行了個禮,問道:“父皇,什麼病?誰生病了,大哥他好得很,沒看出生病的樣子啊。”
對於自己的兒子,李世民自然沒有必要隱瞞,而且他也想讓李承乾學學李牧的鎮定自若,便解釋了一下。三人聽李牧竟然得了腦疾,而且還是孫思邈都束手無策的絕症,四十歲以後極有可能瘋癲癡傻,無不動容。
孔穎達歉然道:“逐鹿侯,老夫不知你患病,多有得罪……”
李牧打斷孔穎達的話,手一揮,道:“孔祭酒這是做什麼?難道本侯還需要你憐憫嗎?區區腦疾,影響不了本侯的發揮,就算是四十歲後,我真的癡傻了,你也未必是我的對手,放馬過來,剛才到哪兒了?”
孔穎達氣得鼻孔冒煙,再也忍不住,怒道:“李牧,你真是欺人太甚,我見你患病,關心與你,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如此……真是、不可理喻!”
李牧反唇相譏,道:“孔祭酒,你關心我有何用?連孫神醫都束手無策的病症,你關心我一下也好不了,我吃的藥,你更是買不起,一點忙你都幫不上,你的關心沒有用處啊。況且,你對我咬牙切齒,我李牧還沒淪落到要考對頭憐憫的程度。咱倆辨的事情,也跟我有沒有病無關,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還沒完。孔祭酒,你的教育方法有很大的問題,你這樣教導太子,是嚴重的失職,要是再不改正,恐怕太子要被你教育得誤入歧途了!我李牧深受皇恩,既然看出來了,就不得不出來!正好,陛下在此,當著陛下的麵,我直言不諱,也免得落一個人前君子,背後人的名聲!”
孔穎達氣得身體打晃,道:“李牧!你休要汙蔑人!老夫教書育人幾十年,你才幾歲?你別的也就罷了,教書育人你也要指責一番,你、你欺人太甚了吧!”
李世民也是聽不過去了,道:“李牧,你這嘴巴也太損了點。孔祭酒是孔聖人之後,若他的教育手段都有問題,那誰還能擔當教育太子的重任呢?難道是你麼?”
李牧肅容道:“陛下,臣絕非無端指責孔祭酒。臣是觀察得知,請陛下聽完臣的分析,慎思之,再評論對錯。”
李世民看了孔穎達一眼,點點頭,道:“好吧,看你這樣子,一時半會也不完,正好朕也有事找你、高幹,去傳膳,今日午膳,咱們就在崇文館吃,孔愛卿,李牧,承乾青雀,一起吧。”
“謝陛下隆恩。”/“謝父皇恩典。”
高公公去傳膳,一行人進了崇文館,拚了兩張桌子組成一張方桌,又拿了幾個蒲團過來坐了。李世民看向李牧,道:“這個架勢,倒有一些文人雅集之感了。李牧,你吧,你看出什麼來了,孔愛卿的教育方法,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