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流槿趕到時就看到,這個曾經在他麵前多少次受委屈都不曾示弱的小男人,在自己部下懷裏卻哭成個孩子,不可謂不驚奇,卻沒有更多的心思去過問,或者安慰。
剛才發生的一切,在路上通過電話藍已經一五一十的稟報了,不用親自動手,安流槿自是鬆了一口氣,這樣既避免了以後甘軻扶的秋後算賬,又免了讓人找到蹤跡對他窮追不舍的麻煩,但如果這貌似天意對甘軻扶的補償,尚不能將甘軻扶從鬼門關拉回來的話,即便再好的機會,於他也是毫無意義。
“先生,在這邊,她想見見你。”
藍率先到他麵前,帶他去見另一個人。
安流槿不疑有他,直接跟著藍前去。
安安的急救手術已經結束,人被送進重護病房,兩人拐進安安所在的重護病房,在門口藍停下來,由安流槿一個人進去。
病房裏燈光很昏暗,幾乎除了病床上被包裹成木乃伊似的女孩,病床外麵什麼也看不見,安流槿還是一路暢通的來到病床前。
說來也奇怪,竟然在一天之內,相隔幾個小時中,他在這樣的環境中見了兩個被包成木乃伊的孩子,年紀相仿,還是和甘軻扶此刻生存息息相關的孩子?不得不驚歎,有時候命運還真是弄人,永遠不會讓人順順利利,卻在人在落入絕望深穀時,再給人一條繩子,不知算是仁慈,還是捉弄。
再說這個病床上的女孩,可能本身這女孩之所以和甘軻扶相像,是身形和甘軻扶少女時期太過相似了,眉宇間也有三分像,加上和甘軻扶如今幾乎一模一樣的長發,如今她的頭也被包成了很圓的形狀,隻是憑眉目,倒是與甘軻扶拉開了很大距離。
麵對這樣一張臉,又明知她對自己妻子兩次所為,縱然甘軻扶從未在他麵前提及她,安流槿還是沒那份耐心,如對鶯子璐璐那般慈愛,再說,她也不是甘軻扶的孩子……
“你找我?”
一個將死之人,找的不是她為之而死的心愛之人,也不是生她養她的父母,反而是他這個,隻能說算是見過一麵,卻連句話都不曾說過的【情敵】的丈夫,這份用心,自然不能讓人對她報以善意理解。
躺在病床上的安安,在床頭並不是十分光亮的燈光下,並不能十分清楚的看到麵前這個男人的神神情,隻好作罷,廢力的出聲。
“最後的時間了,想聽一點真話,還請安先生看在幫貴夫人保存這顆心髒十年的份上,滿足這麼個小願望。”
“哦?”
因為這個,她才沒有想見蓋文,或者她的父母嗎?這個女孩,怕是一直活在父母【善良教育】,以及自欺下的衍生品吧?而她很清楚,卻……還是選擇了自欺欺人的活法。
“你想知道什麼?”
安流槿問。
安安揚唇,似乎想笑,可如今氧氣罩在她麵上,而且麵部神經有些也已經不受她控製了,連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她也已經無法完成,不禁有些泄氣。
“其實,事到如今也已經不重要了,對於你們,估計更是無關緊要;可還是不甘心,一定得通透了,才能安心閉上眼睛。”
她說話聲音很弱,很輕,很是吃力,好在在這隻有儀器聲蔓延著的重護病房裏,絕對的安靜能夠讓他聽得清。
“從十年前成功移植手術後,雖然我沒有再正式見過她一麵,從父母口中一次次聽到她的名字,還是忍不住去注意著她一舉一動,慢慢的,將自己活在她的陰影下;或許你們覺得我是庸人自擾,畫地為牢,把自己給困住了,但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無論哪個年紀都好,都想成為更優秀的女人,而不想被目標所籠罩;當遇到老師後,更不想麵對這個事實,尤其,他是在我刻意模仿她時才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