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將她帶至庭院,也不所謂,時機到了,她定會拚進全身武藝脫身,何況現下冥記還完好無損。自顧昭走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來過,她也樂得其所,本就是等待時機而出,如今總算有了機會,夜色時分,她出了那庭院,抬頭望著天色,打算在外閑逛個數月,等血夜之時,便可借冥記力量去往人間。
半路卻隱約看到了湛隅,她心下一沉,片刻思慮後,咬了咬牙封住了自己的經脈,裝作暈混的模樣,來到了這個荒崖峭壁中的水牢,湛隅陰狠地盯著她許久後,親自動手上了鎖鏈。“沈倚風,你做的那些,我還沒有報答完呢!”
湛隅走後,她睜開眸子,輕輕吐出了水,以湛隅手段,藏匿得絕對很好,顧昭也難以尋到,兩人或許刀兵相向也未嚐可知,她的消失也正好順水推舟,毫無破綻,至於這期間所受的寒或刑,她不甚在意地抿了抿唇,就當是償還罷。說起來自己除了皮肉之苦,倒也沒有損失什麼。而這皮肉之苦……哪一個殺手不是習以為常了?至於她自己動手封了經脈……此番迷惑湛隅,不過是為了防範他喪心病狂廢了她武功而已。
腳步踩在碎葉之上,引得沙沙作響。她微微偏頭,頸間的血痕似火毒燒灼一般,湛隅優雅的步子慢慢走進,身後還跟隨著兩名黑衣侍從。“在下這冰山雪水,可還舒服?夠不夠洗淨你一身肮髒血汙?”湛隅低沉著笑意,緩緩走上前來,看著她身上的幾處血痕,惡意地勾了唇。“五十步笑百步,你又何嚐不是滿手殺戮?”沈倚風冷冷嗤了一聲,“你的經脈武功,可是都被封了,可是省了我的事,現下……你還有何能耐?”湛隅屈膝俯身看著她,眼眸裏一派饒有趣味,她低了麵容,一副痛苦模樣。
湛隅笑了笑,直起身子,足尖挑起她下顎,逼她抬頭,他又諷笑道:“當初下手歹毒,你總該想著會有今日。待我對付了顧昭,坐穩了冥王之位,自會來看您。”隨即他偏頭對那兩人道:“給我好生照看著,不要客氣了。”
他駐足停了一會兒後,又回了頭,語調格外清晰而重:“怎、樣、都、可。”
那兩人愣了愣,過了會兒才咂摸出他這個表情的意思,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湛隅回眸看了她低垂的麵容,眸中掠過血腥殺氣。
長鞭嘯風,直直地抽來,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的血色,熱血緩緩地滲出,細細流下,混入雪水中。她緊緊地閉了眼,唇咬得鮮血淋漓,從前,即便是受傷受刑,從未如此痛過。“嘖,堂主真是狠啊,這鞭子上竟然塗了辣椒水,哎,這女人也撐得住?”一人略略微喘,似是扔了鞭子的聲音,有些好奇地望著沈倚風。
她皺了眉,九鳳堂的人?沒見過她……想來是哪一處的下屬護衛,不曾踏入內堂罷。
又過了幾日,日日增添新傷,她已是渾身酸軟疼痛,無力的闔上了眸子,咬著牙忍了又忍。
“兄弟,你可得仔細著點,莫要抽花了臉哪……”另一人尖銳的聲音傳來,“哎呀,我可告訴你,這女人我認得,還記得魈魅沈倚風嗎?前不久不知所蹤,堂主傾費大量人財也無濟於事,如今卻……”沈倚風驀地睜了眼,這人居然識得她!
“這女人我見過,模樣那叫一個冷魅,嘖嘖嘖,堂主方才也已說了,如何都可,你就不動心?……”肆意低低的耳語若隱若現,話語帶著猥褻,她靜靜地看著水麵,淡粉色的血水從她身上緩緩滴落,砸破了水中的月柔。手腕微微轉動,清晰的聲音響起。
兩個護衛笑意猥瑣地低語了一陣,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過來打量了一下她,撥開她臉上濕冷的長發,驚歎道:“果真絕色,嘿嘿嘿……”“顏姑娘啊,得罪了堂主,我們也沒有辦法,反正你也不過死路一條,就成全成全我們兄弟罷!”另一人淫笑著從山石隱晦處抬起臉,猛地撲了過來。被大力一撞,抵上身後的山岩棱角,感到一股鈍痛擴散開來,背後又是一片溫熱滑下。
長發被一拉扯,下一刻男子沉重的身軀覆了上來,肌膚相觸,她胃裏頓時翻出惡心。眼見他們漸漸沉迷,時機已到,沈倚風深吸了一口長氣,擠出蠱惑的魅笑,兩個護衛看了頓時心神激蕩,她伸開手臂,柔柔媚媚地搭上兩人頸間。兩人被溫香軟玉激得早已雲裏霧裏神思迷離。
沈倚風臉上的笑意霎那凍結,她死死地掐住兩人的頸脖,在大動脈處尖銳的指甲刺入。血花爆出,噴湧在她的臉上頸上,兩人愕然瞪大了眼,眸裏還有滿滿的欲色,卻在霎那間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她厭惡冰冷地瞥了一眼,捧出雪水清洗幹淨,方才她忍著惡心拖延,不過是為了殺死他們,九鳳堂的護衛,再如何不濟,若是在神思清醒之時,也難以一舉擊殺。
腦中劇烈的疼痛泛開,連延著滿身筋骨血肉,眼皮又沉重地墜下,她閉上眸子,很快意識迷糊,沉入夢境。血夜……終快來了。
火光跳躍在石壁之上,急急的腳步聲響起,肅殺悶沉,顧昭留下一幹內侍在外,掀開洞口的碎葉,幾乎是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