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遣返(二)(3 / 3)

對於陳獨秀的讚美,章瑜跟沒聽見一樣,他問道:“陳先生,湖北新軍要不了多久就要來打安慶,我們有可能會撤退,還希望陳先生提早做準備。”

“撤到哪裏去?”陳獨秀問道。

“就在這安慶附近。若是湖北新軍占據了安慶之後還不知足,要繼續進攻根據地,那我們就要和他們打。絕不能讓他們繼續北上。”

陳獨秀知道人民黨並不以安慶為意,上一次打下安慶之後人民黨走就走。這次章瑜放棄安慶倒也不算是意外。不過他沒想到,章瑜要放棄的僅僅是安慶城而已。陳獨秀問道:“章先生,既然放棄了安慶,為何不撤到其他有利於固守的地方?”

章瑜答道:“這是我的任務。絕不能讓湖北新軍北上。”

見章瑜如此斬釘截鐵的回複了自己,雖然還是不明白章瑜的想法,陳獨秀問道:“那我有何可以幫忙的?”

“我們如果放棄了安慶,那就需要有其他在地方可以屯兵的據點。陳先生是本地人,我想問問陳先生有沒有可以提供的情報。我們也不要堅持太久,一旦湖北新軍占據了安慶,我們隻要能利用那些地方兩個月就行。”

陳獨秀被章瑜的這法給弄糊塗了。

就在此時,有通信員跑了進來,他向章瑜敬禮後道:“章隊長,有幾十名湖北新軍的官兵想見您。”

章瑜知道肯定會有湖北新軍的傷兵們不肯回去,不過他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下定了決心。“帶他們領頭的過來。”章瑜道。

工農革命軍自然不可能讓幾十人一起去見章瑜,沒多久,三個新軍士兵已經到了章瑜麵前,他們一個個神色激動,“章大人,我這條命是人民黨給救回來的。若是沒有陳克主席給我弟弟輸血,我弟弟是死定了。現在我們如果回去湖北那是必死無疑。章大人,我還有幾十位兄弟請您收留。您能不能寫個冊子,就我們沒能活過來。這樣能保得我們家裏人的安全。”

“你們裏頭有沒有重傷不能行動的?”章瑜問道。

“沒有,一個都沒有。”湖北新軍的士兵連忙答道。

章瑜答道:“那就沒有你們的名字。我們沒有船能運這些不方便行動的人。所以我們隻是把他們的名字,以及總數通知了湖北方麵,讓他們派船來接。至於別的人,我們沒有造冊。你們若是想裝死,我倒是可以替你們隱瞞,但是你們若是讓我們專門寫信給湖北,那豈不是掩耳盜鈴。”

新軍的官兵覺得有理,但是卻不能完全相信章瑜。旁邊的陳獨秀看到這些,不得不讚同章瑜對事情的判斷的確非常正確。但是他又覺得很可惜,如果能夠煽動新軍的話,湖北倒也未必那麼難以拿下。

陳獨秀其實沒想錯,曆史上的武昌起義的確是因為這樣比較意外的原因爆發的。

在曆史上的1911年,對於湖北革命黨人來,10月10日是從一個不祥的征兆開始的——劉堯澂和其他兩個年輕的革命黨人一大清早就被槍決了。

當市民都揣測滿清官吏搜捕的性質時,謠言就在市場和兵營裏散布步開來。大多數人深信,當局已經掌握了革命黨人的花名冊,並將慢慢逮捕冊上有名的人。有人相信,官吏們正在編製所有漢族士兵的假名冊。更加普遍的謠言是:凡是沒有留長辮子的,不論何人,都得依法逮捕和殺頭。那早晨劉堯澂等被殺的人,全都沒有長辮,這件事實使這個故事更加可信了。

大風中飛播的謠言,讓革命基層組織的領袖們意識到,有必要在當晚再次執行前已經流產的起義計劃。除非迅速行動,否則搜捕最終將會落到自己頭上。這樣,革命事業甚至自己的生命,都將告終結了。

在謠言紛傳的時候,新軍中的任何一個漢族士兵,特別是在年初剪辮風潮時期去掉了發辮的人,都容易相信,豁出去投身革命比單純坐以待斃,危險性更一些。

事實是,革命在武昌已經成熟。瑞澂下令采取的措施,是經過仔細考慮的,是十分明智的,但是它們阻擋不了滾滾洪流。

他們搜捕革命機關部,關閉城門,撤銷部隊請假製度,以免革命黨人互通聲氣,這些措施都是順理成章的,而且盡量避免在士兵中間進行帶有刺激性的逮捕。但是這些枝節性的治標措施,也足以製造一種恐懼和不信任的氣氛,造成一種想法——大家都認為滿洲人正在胡亂逮捕、屠殺漢人。

對於不了解武昌革命政黨規模的士兵和文職人員來,人的被捕和個人的處決,造成了一種大規模且帶報複性的恐怖,不管你有罪無罪,都同樣受到威脅。10月10日武昌的心情,是恐懼和同情的混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