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鎖反應(三十四)(3 / 3)

鄭文傑見自己的預言果然變成了現實,他在聚會中大聲道:“岑春煊素來就有清官之名,如果曾春煊借著自己的聲望推行立憲,那不少人隻怕就暫時中立了。若是岑春煊的目標隻是奕劻與袁大人,扳倒了這兩人之後,能夠統合兩派立憲勢力。那他就贏定了。但是這個偽君子隻是行黨爭之事,他自詡清流,居然用起了貪官們互相攻擊的法子。他也不想想,奕劻與袁大人是怎麼爬到這個位置上的,用這法子能行麼?就這一件事,岑春煊人的真麵目就暴露無遺。”

大家雖然對鄭文傑的眼光很是佩服,不過現在岑春煊正是主動進攻的一方,又有慈禧的支持。不少人認為即便岑春煊是個偽君子,他也未必會輸。

對大夥的看法,鄭文傑是嗤之以鼻,“最後鹿死誰手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岑春煊絕對贏不了。朝廷裏頭可不都是清流或者貪官,若是讓岑春煊開了這個口子,等他掌了權柄之後如法炮製。得有多少人死無葬身之地?大家往後看,這等人絕對沒有好下場。”

完之後,鄭文傑也不多言,坐下就開始抽煙。看著眾人議論紛紛,鄭文傑心裏頭盤算著自己的事情。幾前,他已經私下派了帶了最新的朝廷內部變化的諸多情形前去安徽。派的人是鄭文傑的堂弟,也是自家的心腹。這些朝廷裏頭最新變化雖然對於鄭文傑來不是什麼重要的消息,但是對於陳克來絕對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鄭文傑甚至還寫了一封信,裏麵大概論述了最近朝廷的黨爭局麵對陳克的影響。

如果陳克隻是一個普通的叛匪,這些東西的價值就非常有限了。如果陳克果然如同一年多前他自己的那樣,誌在建立一個新中國。那麼這些情報的價值在現在就是無價之寶。王思淼回北京之後,鄭文傑已經幾次和王思淼私下談過。對陳克建立的根據地的地盤大,兵力,財力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鄭文傑對陳克的舉動有諸多不解,但是陳克搞出這麼大的地盤,居然還能“籍籍無名”,這麼一件事讓鄭文傑確信,陳克有著極強的控製能力。曆史上占據了半省之地的造反勢力,哪一個不是轟傳下的?想讓這種勢力悄無聲息,遠比名動下要難得多。鄭文傑堅信,能做到這點的陳克的確是有真材實料的。

想服“革命組”達成統一的觀點自然是極難,但是私下和陳克達成協議那就容易得多。鄭文傑在別人有動作之前率先向陳克表達了善意,剩下的事情就看陳克怎麼應對。

王思淼為人幹練,這次去安徽見到了陳克,兩人談好了“情報交通線”。現在的情報交通線分為兩路,或者一路半,起點都是從北京出發,交通員坐火車南下,一路中途下車,走阜陽到鳳台縣。一路到終點漢陽,然後坐船走水路,順長江而下,進巢湖,然後到合肥。

鄭文傑自己知道以前得罪過陳克,若是腆著臉去陳克那裏隻是自討苦吃。而通過“革命組”收集情報,然後把這情報提供給陳克,鄭文傑與陳克之間的關係就是平等合作。如果陳克以後真的能革命成功,鄭文傑的這份功勞可是極大的。無論如何都能在革命的大潮裏頭自保。

看著眼前“革命組”的同誌們還在為朝政的事情爭論不休,鄭文傑心裏頭暗笑。但是臉上的神色卻是越來越凝重了。

朝廷內正在進行大內鬥的兩派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內部出了這麼一個心懷異誌的集團。鬥爭既然轉入了袁世凱等人熟悉的範疇,袁世凱立刻發動了反擊。

“楊翠喜案”案發後,載振急忙密潛津,與袁世凱籌商彌合之計,袁當即派部下將楊翠喜接到津。同時,又施展換人術,讓他人冒領楊翠喜。並操縱津等地的《大公報》和《順時報》,煞有介事地登出更正“楊翠喜案”的文章。

等到載灃、孫家鼐派員到津查訪時,一切都已安排停當。楊翠喜已變成津鹽商王益孫買的使女,並立有“字據”為證,商會總理王竹林也宣稱,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錢借給段芝貴去送禮。一樁言之鑿鑿的“公案”居然查無實據。

負責查證此案的載灃少不更事,查究之責主要取決於孫家鼐。孫為老臣集團的重要人物,雖不滿於北洋,但對清廉派也不感興趣,他主要從一己利益出發來考慮這件事。劉體仁的《異辭錄》對他當時的心態有切近地描寫:孫深知“博輿論之歡欣鼓舞固自易易”,但顧慮到:一奕劻是親王,即使開缺,如仍留京,遇年節吉日,仍蒙召見,很有可能“卷土重來”。二即便能打倒奕劻,袁世凱也未必能一塊打倒,如打不倒,被反噬一口,更不合算。三“吾一言一動影響皇上甚巨大”,孫原為帝黨重臣,戊戌時曾受牽連,庚子後方得化解,一慮及此,“戰戰兢兢之不暇,豈敢稍涉疏忽”。在這種心境支配下,5月16日,載灃、孫家鼐以趙啟霖所奏之事“毫無根據”覆奏,慈禧隨即以“任意誣蔑”罪將趙啟霖革職。如此一來,“楊翠喜案”隱彰不明。但奕劻父子究競作賊心虛,隻得舍車保帥,17日,載振上辭職書,奏請開去農工商部尚書及一切差使,馬上得到批準。

言官本有“風聞言事”的特權,但趙啟霖竟然因彈劾權貴而落職。一時輿論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