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德寬的陪同下,秋瑾等人進入了安慶城。//. //()距離人民黨攻打安慶城已經是快兩個月前的事情了。和那時候相比,秋瑾最直觀的感覺是安慶城變得又髒又亂。戰爭爆發前,安慶城的城市運作好歹還在正常水平,官府的城市清潔工作在運作,安慶城百姓自己的清潔工作也在運行。城市衛生好歹維持在一個基本水平線上。嶽王會占據安慶將近兩個月了,本該由官府主導的城市衛生完全停滯,人民雖然也在打掃自家門前的衛生,不過大家總不可能把城市內的大量垃圾給運出城去,其結果就是垃圾四處堆積如山,城市內汙水橫流,便溺滿地。曾經還算不錯的安慶城,現在整個被汙穢和臭氣汙染了。
沿途走來,秋瑾看到安慶市麵極為蕭條,家家戶戶關門閉戶。不僅沒有商家開門,很多院落的大門上都掛著大鎖。想來已經全家逃出了安慶城。這局麵倒與池州城頗有相似。秋瑾曾經以為革命之後,人民會踴躍支持。現實無情的給了秋瑾一個教訓。革命首先就是破壞,在建成一個全新的體製之前,人民並不會無條件的支持革命。
秋瑾被刺鼻的便溺味道熏得捂住了口鼻。但是她依舊忍不住問道:“魯正平同誌,你們人民黨在鳳台縣是怎麼組織打掃衛生的?”
魯正平很平靜的答道:“在我們看來大便是很好的肥料。從一開始,我們就建立公廁,用糞便積肥。隨地大便在根據地是被禁止的。”
秋瑾微微歎了口氣,“文青總是出人意料。”
魯正平傲然答道:“根據地剛開始建立起農業積肥體係的時候,陳主席自己也親自掏過公廁,拉過糞車的。”
這年頭掏糞可是比較低賤的工作,聽陳克自己曾經親自這麼做,石德寬和秋瑾都是一驚。石德寬用震驚的目光看向魯正平,卻見魯正平臉上滿是一種自豪的模樣,絲毫不以人民黨主席幹過掏糞的工作而有絲毫的羞愧感覺。
秋瑾微微搖搖頭,“文青何必這麼作踐自己?”
“啥叫作踐自己?”聽了秋瑾的話,同來的何進武當時就惱火了,一路上秋瑾對兩人代答不理,他們沒生氣,聽到秋瑾幹活是作踐了自己,何進武登時就忍不住怒氣,“我們人民黨上上下下人人掏過糞坑,拉過糞車。不積肥哪裏來的好收成?這丟人麼?這丟什麼人啊?再了,看看,你們占據了安慶怎麼也得把安慶當成你們家吧。瞅瞅城裏頭的模樣,有這麼對待自己家的麼?”
被何進武這麼一頓嗬斥,石德寬與秋瑾都訕訕的不敢再什麼。
魯正平對何進武的憤怒非常能理解,人民黨的教育裏麵素來是強調“中國是我們大家的家,我們要好好對待她。”除了這種口號式的宣傳之外,人民黨在執行方麵同樣有著詳細的規定。除了堅決不許部隊侵擾百姓之外,隻要部隊有閑暇,就要負責起當地的公共衛生工作。整理垃圾就是其中一項。魯正平現在已經是人民黨偵查分隊的一名政委,黨校的集體培訓他必須要參加的,陳克兼任黨校的校長,在幹部培訓課程中他專門講述具體工作方法,“如果我們對公共衛生置之不理,大家覺得這種心態是什麼心態?這就是過路心態,土匪心態。我們人民黨必然要解放整個中國,哪怕是在某些地區隻是短時間內存在,我們也要把在這段時間內承當起政府的指責來。時間上來不及,大的事情幹不了,打掃一下衛生的事情還幹不了麼?從軍事角度來,通過打掃衛生,大家熟悉了當地的地形。從政治角度來,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們幹了什麼,人民沒有不知道的。在一個幹淨的環境裏麵生活,總比在肮髒的環境裏麵生活舒服些。人民絕對不會支持流寇土匪,我們的行動如果不能展現出我們有長期建設的意向,如果我們的行動不能證明我們是人民的軍隊,那麼我們就不可能得到人民真心的認同和支持。”
陳克的很多課程一直讓很多同誌感到莫名其妙,原因之一就是這些內容太瑣碎,過於細膩。同誌們私下討論的時候,有時候會認為陳克主席經常“比大姑娘心都細”。工作內容事無巨細,按照陳克要求的幹了之後,效果僅僅是讓百姓們冷眼旁觀,一言不發。直到親眼瞅見安慶城的現狀,魯正平算是明白如果不按照陳克所的去做,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魯正平堅信,如果自己是安慶城的居民,他絕對不會支持嶽王會的統治。
一行人進了安徽巡撫衙門,嶽王會的首領們勉強能夠稱為客氣的接待了三人。大家互相通報了各自的來曆,柏文蔚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道人民黨的同誌來了多少人。”
“隻有我們兩個,我們是負責護送秋瑾先生回池州的。”魯正平道。
“沒有別的援軍麼?”柏文蔚問。
“沒有。”魯正平話直來直往。
一聽沒有援軍,大廳裏麵的氣氛登時就冷了下來。
陳獨秀還沒有想好接下來該怎麼打破這尷尬的局麵,卻聽到自己這邊的一位已經站起身來,陰陽怪氣的問道:“我秋先生,還有人民黨的兩位。你們既然沒有援軍,那來我們安慶幹什麼?看笑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