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開始(三十八)(3 / 3)

聽了這話,陳克、嚴複、馮煦都神色凝重。特別是陳克,他雖然也講理論,但是講理論的目的完全是為了實際推行革命,在中國革命的理論構架方麵既不是他的長項,他也沒有時間去完成這方麵的建設。聽了沈曾植的話,陳克覺得極為震驚。

陳克並不知道,沈曾植是個儒學大家,日本近代漢學的開創者內藤湖南對他學生,到中國務必要見沈曾植,因為沈氏是“通達中國所有學問的有見識的偉大人物”。不過陳克就算是知道了這些,也不會在意。他有自己要追隨的毛爺爺道路,在他看來,沈曾植這等人不過是滿清毒害後的儒學餘孽,沒什麼特別的價值。特別是沈曾植對陳克平素很不客氣,意氣之爭也是一個大問題。現在突然聽沈曾植出如此的道理,倒是令陳克大吃一驚。

“陳先生,你今日的貨幣概念很是正途,不過我本以為你隻是個禍亂下的梟雄,可今日聽了你們人民黨的黨課,我才知以前看了你。你不僅是個梟雄,還想做君師一體的開國之人。”

陳克本來還想聽沈曾植繼續評理論構架,沒想到他居然起了這些廢話,心裏就有些不高興。“沈先生,我當然是要推翻滿清,開國一事不過是理所應當。倒是沈先生方才的話,我很想繼續聽聽。”

沈曾植平靜的道:“實事求是,不懂就問,不會就學。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勞動創造人本身。謙虛謹慎。還有你反複強調的不要向人民空口許諾,要先做到再。特別是世上最怕認真二字,人民黨最講認真。陳先生,你們人民黨的這些宗旨,哪條不是儒家聖人諄諄教導過的?隻是你們把這寫教導變成白話而已。”

聽完這話,陳克等人都不吭聲了。沈曾植的沒錯,這些話在論語裏頭都有體現,陳克創立的人民黨隻是把這些話用白話文講出來,然後反複強調而已。陳克很清楚,自己從未創造過前人沒有的東西,不僅僅是過去,在未來也會是如此的。

“陳先生,你手下這批黨員可是不一般啊。我當過很多年學政,從未見過如此之多能遵循聖人教誨的弟子。如今的所謂儒家中人,讀了《論語》,能身體力行的不過是食不厭精,居不厭大。連能做到訥言敏行的人都沒幾個。實在沒想到在陳先生旗下,竟然一下子見到上百個能遵循聖人教誨的門徒。我倒是挺欣喜的。不過想到陳先生革命成功之後,儒教必然式微,我不這麼兩句實在是耿耿。”

聽了沈曾植的話,陳克覺得自己必須得出來幾句,不然弄得自己跟靠了儒家的學問坑蒙拐騙一般,“沈先生,《論語》講的是仁,《荀子》講的是禮。我講的是生產力和矛盾,自打人類出現之後,幾萬年,幾十萬年都是走路跑步,現在還是走路跑步。幾千年前菜刀怎麼切菜,現在菜刀還是怎麼切菜。不能因為儒家先聖講了一些真知灼見,就把啥都給歸到儒家門下吧。”

對於陳克的辯駁,沈曾植也沒有反對,他點點頭,“陳先生,聖人是兩千年的人,若是把現在自稱儒家門下那些人當了聖人的子弟,這才是大錯特錯。我隻是見了陳先生的人民黨居然遵循了聖人的教誨,心裏頭有些感悟而已。若是陳先生的人民黨能如此幹下去,奪了這下也是應該的。”

聽沈曾植這麼,陳克忍不住問道:“那沈先生可願意加入我們人民黨?”

“那到不必了。陳先生,這世上讀了儒家書籍的這麼多,自詡儒家門徒的如此之多,但是能做到先賢書中所的人卻沒幾個。這君子可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陳先生隻怕以後要對你現在的部眾大開殺戒。陳先生不願意投靠朝廷,是為了不立危牆之下。老朽雖然對陳先生很是佩服,卻也不肯立了你人民黨的危牆之下。”

沈曾植這老頭子的話讓陳克不得不佩服起來。正想再點什麼,卻聽到外頭的上課鍾敲響的聲音。“三位先生,咱們去上課吧。”陳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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