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樣的波線 (十九)(1 / 3)

嚴複萬萬沒想到,陳克居然真的舉起叛旗開始造反。而陳克向自己提起此事的原因,居然是為了告訴嚴複,不用去壽州見鳳陽府通判沈曾植,沈曾植已經在鳳陽縣的監獄裏頭啦。

這樣兼具嚴重性與滑稽性的問題是嚴複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掛名弟子作風之詭異,甚至比造反這件事本身更令嚴複感到不可理喻。

“文青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吧?”嚴複忍不住想確定一下。

陳克也不想多解釋,他笑道:“嚴先生,您現在隨我去駐地休息。我派人把沈先生請來和您見麵。”

話到這裏,嚴複已經能確定陳克不是在開玩笑。他再也顧不上與老友相聚,而是急急忙忙的問:“文青你這也未免太莽撞了。”

陳克最近心態變得非常正常,麵對激動的嚴複,陳克平靜的反問道。“不莽撞。我在這裏已經一年了,準備了一年怎麼還能算是莽撞呢?”

“你這一動,官府馬上就要來圍剿。”嚴複著急的提醒著。

“官府知道這消息,我們估計連鐵都能從漢陽運回來。而且到底誰先動手還不一定呢。”陳克很是自信,“嚴先生,這裏不是話的場所,咱們回去駐地慢慢吧。”

嚴複雖然是滿腹話語,聽了陳克的話之後卻沒有反對,“前麵帶路。”他應道。

一路上雖然各色人等眾多,但是井然有序的市井讓嚴複很是驚訝。進了軍營之後,各種訓練以及來來往往的眾多人,更讓嚴複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大家在陳克的辦公室坐下,嚴複卻不先提造反的事情,“文青,這幾千人都是你的部下?”

“他們不是我的部下,他們都是革命同誌。大家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聚集在一起推動革命。”陳克的回答十分標準。

嚴複覺得這種法十分新鮮,一開始聽陳克造反,嚴複腦海裏頭立刻浮現出大票蓬頭垢麵的災民揭竿而起的局麵。可這一路之上見到的卻是秩序井然,幾萬災民竟被好好的管理起來。除了維護秩序的人數量過多之外,看上去倒像是太平年間的局麵。他現在又開始懷疑陳克有些不實的言語。“文青,你若是遇到什麼難處,不妨直。我既然肯助你,自然不會眼看你被人刁難。”嚴複道。他現在懷疑陳克打壽州是因為一些意外的原因。在這災年裏頭,隻怕是壽州有人對鳳台縣懂了壞心思,陳克年輕氣盛,忍不住動手。

陳克知道嚴複想岔了,他不得不解釋道:“嚴先生,您不太懂人民革命了。人民參加革命也好,不參加革命也好,他們都隻是為了自己能生活下去。這世道不公,若是有人提供更加公平的世道,人民就跟著走,這不過是人之常情。我們推行的革命讓百姓過的更好,他們為何不跟我們走?”

“那若是官府來進剿……”嚴複問。

“滿清是據點政治。他能管到的不過是縣城。我們隻要把他們的縣城拔掉,軍隊駐地打掉,滿清就無能為力了。而我們推行的人民革命卻是首先走基層,在每一個村,每一個鎮建立起人民政權。滿清根本沒有那本事來剿滅我們。嚴先生,你是教水師的。滿清現在就是一條破船,可他麵對的是人民的汪洋大海!”

嚴複在南洋水師與北洋水師幾十年,精通船務,陳克的比喻徹底打動了他,聽了陳克的話,嚴複沉思片刻,忍不住喃喃的了一句,“水可覆舟麼?”

“那些造反的人為啥總是不成?因為他們不過是想利用人民這片海,水漲船高,給自己謀利益。而人民革命,我們革命黨人是為了人民服務的。人民的利益還在我們這些革命者之上。我們所處之地比人民還要低。我們要托著人民往前走。我們革命的目的不是為了打倒滿清,而是要讓人民過上真正幸福的生活。人民革命需要打倒滿清,我們就打倒滿清,人民革命需要我們抵抗外國,我們就抵抗外國。我們不是為了打倒滿清和抵抗外國而去革命,而是為了實現人民的利益,我們必須這麼做。”

陳克覺得自己革命理論水平在這些日子以來飛漲,如果以前的話,他是真的不出這種話的,至少這種話絕非是他的真心話。陳克以前也不過是為了想利用人民革命的人。現在他變了,親自領著同誌們鬧革命之後,陳克也是第一次認識到人民的生活有多苦,而蘊含在人民中間的力量又是那樣的偉大。所以陳克以一個穿越者特有的角度切入了人民革命。他是真心的希望能夠通過人民革命來解放中國。在不知不覺之中,陳克已經從扮演中國革命領導人的角色,真正的成了一個革命領導人。這種革命的豪言壯語再也不會引發陳克的羞澀敢,相反,陳克的是理直氣壯,誠心誠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