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便讓手下的人暗中留意關於子墨的一切,就在那時候,他知道了當年舉族被殲的妖族居然還有一支藏在濱河之北,那裏正是他的地盤。
也是在那個時候,始神荀淵居然前來找他,請求他暗中相助藏身在濱河之北的妖族,還讓他兌現諾言,將綠母心珠轉送給妖女子墨。
荀淵對海族有恩,他自然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不過當時他心裏還轉過一個念頭,那便是她會不會也隨著子墨一同前往濱河之北。
這就麼鬼使神差,他便因為這個念頭放下手中的一切,刻意在濱河之北守了好幾個月,許是老天垂憐,他竟然真的等來了她。
隻是讓他略感意外的是,她是隻身前來的,並沒有與妖女子墨同行。更讓他意外的是,她居然也請求他代為尋找流落在濱河之北的妖族中人,他一口答應了下來,卻故意隱瞞了早就找到了妖族中人的消息。
因為,他擔心她一旦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再次離開。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之後,他居然有了不再放手的念頭。
正因為不想放手,所以他開始試著真正想要了解她這個人,當然也包括她的身份。無疑,她跟妖女子墨的交情,正好是個切入的窗口。
為了留住她,他借口族中長輩身子不好,將她請到他位於陸上的行宮,與她朝夕相對,跟在太平鎮時那樣,兩人一起出去采藥,一起遊走於大荒與四澤之間,享受著重逢的快樂後那些平淡跟溫馨。
他就是在這種短暫的幸福中得知,妖女子墨與冥王仉溪也來了濱河之北。為了避免讓她們相遇,他甚至跟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一樣耍了點小聰明。
於是,他那位族中“長輩”很不幸地差點病入膏肓,而她出於醫者的仁心,隻能日日守護在那位長輩的病榻前。
他跟她在濱河之北一住就是半年,如果不是擔心那位長輩的病再不好就要惹她生疑,或許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能再久一點。
她離開的時候,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不舍。
他知道,她跟他一樣,也動了情。
心裏被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充盈得太滿,以至於讓他忽略了她眼中的掙紮。離開的時候她跟他定下了碧山之約,說相識這麼多年,她想讓他知道,真正的她是個什麼樣子。坦白說,他並不在乎那張麵具下真正的她長得什麼樣。因為對他而言,無論她長成什麼樣子,她都是他心目中那個獨一無二的女子。不過他仍然一口答應了下來,因為他也有話同她說。
他想對她說,我想娶你。不是以海皇之名,而是以一個單純地愛你的男人的身份想要娶你,所以也請你,以一個單純的女人的身份答應嫁給我。
不要去管什麼海族跟神族,他們隻是單純的,做一對相愛著的男女,這樣就夠了。
無論他對他們今後的生活構想得如何美好,現實畢竟是現實,總有它殘忍的一麵。
當她真正的身份揭曉時,他被震驚到了。
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是天之驕女——神女汲鳳。
他用了一點時間消化這個真相帶來的負麵情緒。在最為掙紮的那個月裏,他眼前總是晃動著她無數表情。有糾結的、矛盾的、欲言又止的,甚至是痛苦的……
漸漸地,被欺騙的憤怒最終敵不過內心深處對她的愛。
他開始試著去理解她言不由衷背後的不得已,謊言背後的無奈。他堅持相信,她對他的愛是真的。
在經曆憤怒、痛苦跟糾結種種情緒之後,他還是決定去赴碧山之約。
盡管在他看來,他所渴求的幸福已經變得有點渺茫,但是他仍然想試著去說服她,也為自己爭取一下。
可是,就在他剛剛下定決心去赴碧山之約時,海族卻迎來了一位貴客。這位貴客就是汲鳳的哥哥汲昊,也是那時候對神族最有影響力的一位帝子。
不可否認的是,這是一位有著高瞻遠矚的帝子,相對於天帝急於吞並海族的野心,他似乎正在溫和地化解著兩族之間的矛盾。
這讓他,在很大程度上對這位帝子是持有欣賞的態度。他甚至想,如果不是海族跟神族之間隔著這些無法分化的利益關係,或者他可以跟他做個朋友。
然而正是這個讓他欣賞到以為可以做朋友的帝子,在談笑之間便輕易地推毀了他對幸福所有的期望。斬斷了他跟她之間最後一點他以為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