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末之未央(1 / 1)

陌央國,萬國之央,興起之末,隻因其地理位置優越,實力不可小覷。

這一程,僅用了三日,寅時便到岸。

這三日我莫名的心慌,變連續三日失眠,漸覺體力不支,頭昏腦漲。當我看到遠處有一條線時,心便放下了許多,緊張感一鬆懈,倦意便鋪天蓋地襲來。當我勉強從這倦意中掙紮出來時,那條線已是不遠,雲霧中漸漸顯現出末央國的輪廓,於是我輕搖著一旁睡衣正酣的蕭子末。

“嗯,淺兒?”

我知道他叫錯了人,心中竟有些失意,但仍平靜地說:

“子末,我是霜染。我們到了。”

“嗯,”他揉著眼睛,雙腮稍稍鼓起,十分可愛。

我不禁伸手揉揉他的頭,過去的蕭子末高傲得不可一世,現在成了這番討人喜歡的模樣,卻也挺好?

我便向路人問路,準備帶它去一處住宿歇歇腳。

這陌央國內真是繁華熱鬧,本土人皆穿些淺色絲織衣物,隻有些人是從別處來做生意的,身著深棕色麻製衣物。想必這是陌央國阮氏國君定下的不成文的規矩。

“寒梔公主竟向殿下請求赴沙場?”

聽聞陌央國國君膝下僅有一女,名疏淺,賜號寒梔,之因其生於寒露,當時花園中的梔子花竟不畏秋風瑟瑟一齊綻放,故取此名。據說這位公主傾城絕色,膚若凝脂,目如秋波,素手纖纖,滿園牡丹不愛隻愛那梔子花。今日竟因一人柳悴眉顰,竟向殿下請求赴沙場隻求一死,斷了情絲。隻願槨槨塵土,落花其上,也不願剪燭西窗,靜待荼靡。

人間四月芳菲盡。

自是有癡情的人,我卻不清楚如此放棄了性命,生死相許,究竟值不值得?

“子末,我們先去吃些東西吧。”

而我身邊卻久久沒有回應,連呼吸聲都輕微的聽不到。

“子末?”

我轉頭看他,他低著頭,似有一滴眼淚滑落。

他一定是想起了他那同愛梔子花的淺兒吧……

我遞上手帕,便別過臉不再看他。

到達旅館時已是夜幕將近,薄暮冥冥。

安頓好蕭子末後窩點半截蠟燭,拿出了汐娘給我的信箋,心裏隨著信箋的展開而格外激動。

然而,這不是汐娘的字跡,也不是蕭子末的。

我想,這是蕭子末已故的母親蕭夫人的。

“汐娘,我早早便知我命不久矣,此去,不必掛念,不要為我隻是流淚,會讓我在地下心有不安。今生我沒多大成就,隻有子末這一兒,隻求你待他如親生,我便也無牽無掛。隔岸不遠處是陌央國,我曾帶蕭子末住在那裏。那時我家仍是興盛,有一紙婚約,那女子是子末的青梅竹馬,喚作阮疏淺。另外,子末與我同為短命格,若將來有人要帶他走,便讓他去罷。”

原來,蕭夫人早已算好了一切。

阮疏淺,不就是陌央國的寒梔公主嗎?原來她牽掛如此,“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竟然就是蕭子末。

那今天蕭子末的異常舉動便也合情合理。

兩人即將相聚,阮疏淺不必赴死,兩人日後隻管恩愛便是。那我該何去何從?

隻是今夜,又是一個無眠夜。

整夜無眠,有因心事所擾,故此日我昏昏沉沉,頭痛欲裂,竟在下樓梯時徑直摔下,還是恍恍惚惚,直到兩肋間傳來陣痛。

我隻覺得有一人抱起我疾步走出住宿,尋了一家太醫院。那人好似墨發墨衣,那眸中一片雲裏霧裏,像極了當初的蕭子末。

一想到他,我便有些焦急與不安,雙手亂抓著,口中不斷喊著他的名字。

忽的,有一雙手握住我,聲音圓潤優美,卻難掩其中帶有些許寒氣。

“我在。”

聽後,我便昏睡過去。

當我醒時已是三日後,蕭子末坐在我床邊,輕輕的打鼾。我用大拇指和食指拉著他披散下來的一縷長發。

“嗯,霜染?”

他些迷蒙,卻又趕快回神,遞給我一杯水。

“剛才……”

我沒有接過水,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是我,是我抱你來的。小霜染乖,喝些水。”

他有些急促地打斷我的話,又將水朝我跟前一遞。

我接過,一飲而盡。

那個人不會是他。

但我更注意於,蕭子末對我的稱呼。

小霜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