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名看京城的老太醫,他們真是的醫術著實算不上高明,至少在紙鳶看來是這樣的。
那些病例單子,紙鳶看了之後都是忍不住的直皺眉,那些可惡的老家夥,麵對一些自己無能為力的疾病,就直接在其上寫上“新型疾病,暫無法醫治康複”而後在那個人最後的死因上麵,輕描淡寫的寫下“暴斃”兩個字。
他們完全就是把救死扶傷當作了兒戲,把一條條的人命看成了用來給自己擺脫嫌疑或者用來給自己招攬名利的工具。
一次,太醫又胡亂開藥亂診治,醫死了一個後宮的嬪妃,事後,那幾個老太醫不但沒有絲毫的愧疚和懺悔之心,反而還在感歎那個嬪妃的身段,在死人背後對別人議論紛紛。
紙鳶那一次著實是忍不住了,她研磨好了虎骨粉末之後,徑直地走到了那群竟然還在慶祝的老太醫麵前,而後狠狠的將手中那裝著虎骨粉末的實木盒子砸在了其中一個老太醫的腦門上。
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而已,那個老太醫的額頭上就開始出現了一縷又一縷觸目驚心的血跡,那個時候他本來是喝醉了的,可是也被著突如其來的劇痛給驚醒了過來,他顫抖的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跡,眼中有著巨大的害怕和憤怒在凝聚著。
“誰?是誰幹的?!”老太醫目眥欲裂,他對於自己的身體是很看重的,畢竟年齡也大了,還不知道能夠有多少的活頭,他們這些老家夥,每天都會在給病人開下的藥中偷工減料,而後那些盈餘出來的藥物,他們就用來自己中飽私囊。
這幾年來,比起那些一個接一個死去了的病患,這些老太醫門反而個個都是紅光滿麵的,看起來就像是年輕了一二十歲一般,容光煥發,稱得上是真正的鶴發童顏。
他們對於自己身體的在乎已經到了一種極為病態的地步了,哪怕掉了一根頭發絲,他們都會耿耿於懷很久很久,所以那一次紙鳶讓他流血,對於他們來說,就算得上是極嚴重的傷勢了。
紙鳶聽到那個老家夥的問話之後,這才站了出來,而後緩緩的開口道,“太醫大人,實在抱歉,小女子剛才腳底打滑,摔倒了……”
那個老太醫看到竟然是紙鳶這個家夥,本來還想要發怒,甚至都抄起了手裏的酒瓶,準備動手了,可是隻願接下來的一句就令得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若是太醫大人沒有別的事情吩咐我的話,那我就要去見太子殿下了,他還在等著我呢……”紙鳶平靜的開口說道,就仿佛沒有看見那個老太醫手裏抄著的酒瓶子一般。
那幾個老太醫一聽到太子的名號當即就萎了下來,他們也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看似平凡,平日裏也被他們呼來喝去的女子,其實是太子身邊的人,甚至還很有可能是親信那種關係,紙鳶平日裏的低調和任勞任怨令得他們變本加厲的吩咐她做事情,常常也就忽略了她的另一重身份。
“好了好了,我沒事了,你快去吧……”那個太醫不耐煩的用手捂著自己額頭上的傷口,而後又揮了揮另外一隻手,打發紙鳶趕緊離開。可是紙鳶依舊不為所動,她依然靜靜地站在那裏,臉上掛著一抹很難琢磨出意義的笑容。
“你怎麼還不走?你笑什麼?”那個太醫有些奇怪的看著紙鳶,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西域的佛教信奉因果報應,太醫大人們,你們相信這個嗎?你們信命嗎?”紙鳶緩緩的開口,語氣平緩的就像是在問你吃午飯了沒有,你口渴嗎?
幾個太醫之中較為清醒的那個老頭兒皺了皺眉頭,有些煩躁的看了紙鳶一眼,“你這家夥到底想要說什麼?你不想走了是吧,那就滾過來倒酒!”
紙鳶平靜的搖了搖頭,“因果報應,絲毫不爽,天道好輪回……”
看著那些老家夥越來越難看和不解的神色,紙鳶微笑著輕輕抬頭看天,而後伸出手來指著那被天花板給遮擋住了的藍天,語氣平緩的說道,“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在那一刻,分明隔著很厚很厚的天花板,可是那幾個老太醫依舊有著一種錯覺,仿佛外麵的天空此刻真的布滿了烏雲一般。
紙鳶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直接離開了,自始至終看都不曾再看這些蛀蟲一眼。
紙鳶走後,那幾個老太醫都還沒有從剛才的那句話之中回過神來。
漫長的沉默之中,其中一位老太醫似乎再也忍受不住這壓抑的氣氛,猛地站了起來,而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了外麵去。
在他跨出房門的那一刻,沉悶的雷聲驟然在耳邊響起,他抬頭看天,目力所及,全然不是之前的藍天白雲,此刻的天空之中烏雲密布,雲海洶湧,那些翻騰不休的霧靄,像是隨時都會降下懲戒的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