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有些惆悵地看了一眼南方,“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那薑尚實際年齡可是比我小了許多,沒想到這一次的交鋒我卻是未曾占到任何好處……”
大長老搖了搖頭,“那薑尚早已將《炎帝焚天經》修煉到了大乘的地步,你與他二人爭鋒,論手段,自然是你要高出一籌,然而若是論攻擊的威勢,《炎帝焚天經》的威力在整個天佑大陸上都足以排進前三甲,我族的《玄黃訣》強在手段的變幻上,單論威能自然是不及他薑家的鎮族功法”
姬玄點了點頭,而後一眨眼便看到了躺在棺材中的姬少陽,當下麵龐像是結了寒霜一般冰冷無比,“薑家是真要和我們拚個你死我活嗎?!”
大長老眼中也是有著怒意浮現,“薑家一向自詡光明磊落,此次他們族中的皇階強者卻是厚著臉皮傷了少陽,甚至連我都差點栽在他們手裏。”
“救少陽要緊”姬玄反手推開棺蓋,而後神識探出進入到姬少陽的體內去檢查他的傷勢,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姬玄的麵色也越來越難看。
“生機近乎完全斷絕,渾身經脈十不存一,再加上失血失了七成之多,要救少陽隻有一個辦法了……”大長老神色悲痛地開口。
“水晶封印之法,玄黃往生訣!”姬玄嘴裏喃喃出聲。
而後他的目光倏地又變得淩厲起來,“本來想著息事寧人,可這薑家要一條路走到黑,那我姬玄也就不必再顧及什麼情麵了”他眸子森寒,其中蘊藏著滔天的殺意。
所謂龍有逆鱗,觸之者死,更何況是有血有肉的皇者之尊呢?
大長老看了眼棺中的姬少陽,沉聲開口,“族長,往生咒就由我來施展吧,你突破聖階在即,絕不能再做有傷元氣之事,否則突破聖階的難度必然又會因此而大大拔高。”
姬玄搖了搖頭,“族叔,你在說什麼,你的壽元本就不多,若是再耗費元氣施展往生咒,哪裏還有活路可言。”
大長老卻是灑然一笑,“在你來之前我便已經將咒印給下好了,所以,事已至此,你想要阻止我也沒有辦法了,我此生本就突破聖者無望,這次將最後一部分壽元一並拿出,也是為了做破釜沉舟之舉,不破不立破而後立,說不定在壽元枯竭之時我可能先你一步邁入聖者之境呢。”
姬玄看著大長老那堅定的神色,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是白費,當下便也不再多言,“既如此,那便開始吧,我在此先替少陽謝過族叔你的救命之恩!”
半空中姬少陽流著眼淚沉默的看著這一切,後麵即將要發生什麼他全都知曉。
大長老會犧牲自己所剩無幾的部分壽元來為重傷垂死的自己施展《玄黃訣》中的往生咒,父親也會耗費一部分的修為來替自己護住心脈,保證幾千年不朽,父親突破聖階在即,為了讓自己能夠獲救的幾率大上那麼一丁點兒,便不惜付出那可能使得突破聖階延遲許多歲月的巨大代價。
姬少陽實在不願意再去看那個畫麵任何一秒鍾,每多看一秒鍾,他的心都仿佛被刀子狠狠地割了一刀,痛入骨髓、痛徹心扉。
他感覺自己胸口一陣煩悶,像是有著某種極大的悲和憤堆積在胸口中,始終發泄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無能至極,愧為姬家的少主,愧為古聖後裔、古皇子嗣。
一陣天旋地轉,姬少陽發現四周所有的景象都破滅了、消散了,就好像是從來也未曾出現過一般,姬少陽咽了咽喉嚨,卻覺得幹澀無比,他想要去尋找,又毫無蹤跡可尋……
就在他憋悶得想要立刻死去之時,一股又一股溫暖的熱力開始自他胸口處傳出來,一瞬間便將他身上的所有的負麵情緒盡數驅散。
這股熱力姬少陽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而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道模糊的剪影開始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舒瑾?舒瑾!是你嗎?舒瑾……”姬少陽嘴裏大聲地重複念著一個名字,一次比一次更大聲。
而後他越來越清醒,越來越知道自己此刻正困在自己的夢境中,他開始了掙紮,像是一隻籠中的困獸,而今在做著殊死搏鬥。
終於耳邊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碎裂聲,姬少陽看到四周的空氣中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紋,每一道都長的不可思議,從看不到盡頭的天宇一直延伸到地麵上。
哢嚓哢嚓的碎裂聲不斷響起,而後整片夢境中的世界開始了崩塌,連綿無際的山脈瞬間成片地化作飛灰,大海瞬息之間被蒸幹了,而後周圍的一切全部化為了湮粉,姬少陽看見自己的四周成了永無止境的混沌,就像是天地初開之時的宏大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