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雍正故事5(1 / 3)

雍正即位後,他曾跟一些王公大臣說:“朕受聖祖皇帝付托之重,繼登寶位,朕之身上秉祖宗之大統,為天下臣民主,爾等應以大統視朕,不應以昔日在藩之身視朕躬也。”

雍正這段話給人的感覺,似乎是總覺得別人還是以當年的雍親王來看待他,這也透露出雍正初登皇位的時候,自己也感覺底氣不足,缺乏威望。為了讓大臣知道自己才是不可觸犯的真命天子,雍正決定要拿一些人開刀,以樹立起自己的權威。

他的第一刀,斬在了首先向自己下拜叩首的兄長誠親王允祉身上。在剛剛即位一個月後,雍正便以“招搖無忌,不法甚多”為由,將胤祉的得力助手陳布雷和他的兩個兒子流放,刑部尚書陶賴、張廷樞因為執行不堅決,也被降職處分。雍正此舉,目的就是要拆散胤祉的勢力,以警示他不可輕舉妄動。

對於“政治僵屍”廢太子允礽,雍正也不放心,他雖然在康熙死後放允礽去哭靈,但很快又將之重新禁錮。大概康熙遺詔中特別交代的緣故,雍正隨後又封允礽的兒子弘皙為郡王,並將昔日東宮裏的金銀財寶和奴仆等都賞賜給了他。雍正二年(1724年)十二月,允礽病死於禁所,終年五十一歲。雍正後來命按親王的規格將允礽安葬,並追封為理密親王。允礽也就此走完了他不平凡的一生。他的兒子弘皙在雍正朝的日子還算好過,後來被封為親王,有地位,有財產,可惜沒有任何實權。乾隆即位後,弘皙似有蠢蠢欲動之像,結果被乾隆奪爵圈禁。

至於大阿哥允褆,連哭靈的機會都沒有,他一直被圈禁雍正十二年(1734年)病死,終年六十三歲。允褆從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開始被圈禁,像行屍走肉一樣渡過了二十六年的幽禁歲月,死去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人們早已忘記了他的存在。允褆死後,雍正念在其長兄的份上,命以貝子的規格安葬,葬於遵化東陵的黃花山王爺陵寢。允褆的兒子們受到父親的牽連,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多的事跡。

對於前麵的三個兄長,雍正倒沒有費多大力氣,畢竟都是不經打的紙老虎或死老虎。但是,以允禩為首的原“八王黨”那些人就不太好對付了。雍正即位之初,知道那些人一個個心懷不滿,要是貿然打擊的話,可能會引起政局混亂,於是雍正決定采取欲擒故縱的策略,對允禩集團打拉結合,分化打壓,最後各個擊破。

雍正剛一即位,便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任命允禩與允祥、馬齊、隆科多四人為總理事務大臣。一朝天子一朝臣,當時的總理事務大臣位高權重,理所當然的是新朝的核心人物。從四人名單來看,允祥和隆科多是雍正的人,而馬齊原來則是允禩的支持者。讓原來的反對派占據如此重要的位置,雍正此舉不可不謂之大手筆。

雍正很清楚,允禩這一夥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他們在朝野上具有相當的影響力,自己輕舉妄動的話,反而會招致他們強烈的反抗,倒不如先給他們點甜頭,放鬆其警惕,然後再伺機打擊。於是,在最開始的時候,雍正對允禩的那些人加以重用,大肆拉攏。

首先是允禩,他很快便和允祥一起被封為了親王,由貝勒直接到了人臣之極。在此後的兩個月裏,雍正又命允禩兼管理藩院和上駟院,雍正元年(1723年)又兼管工部;允禩的兒子弘旺也跟著沾光,被雍正直接封為貝勒,這在“弘”字輩裏麵,弘旺是當時絕無僅有的最高王爵。另外,為表示對允禩的親善,雍正又命將其母舅噶達渾解除了辛者庫(內務府轄下隻管飯、不發錢的奴仆)的賤籍,並特賞賜其世襲佐領的世職。

對於原屬於允禩集團的那些官員們,雍正也給予了提拔重用。比如原來被康熙打壓的貝子蘇努,雍正在康熙時候第三天便將之晉升為貝勒;阿靈阿的兒子阿爾鬆阿,被任命為刑部尚書;貝勒滿都護被任命為總理事務處行走;佟吉圖,本是允禩管內務府時的官員,後退職閑居,自命“藏器待時”(即等允禩做了皇上為之效力),雍正說他人才可用,將之派往山東任按察使,隨即又提拔為山東布政使。

雍正的舉動,讓允禩的黨羽們喜出望外,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政敵上了台,自己這些人不但沒有被整肅,反而一個個升官發財,於是他們紛紛跑到允禩那裏去祝賀。允禩聽了,冷笑一聲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今天封為親王,說不定明天就要被處死呢!現在皇上對我們施恩,都不可信。”

他的老婆烏雅氏也是這樣認為。當允禩被封為親王後,烏雅氏的娘家人來允禩府上慶賀,烏雅氏冷冷的說:“有什麼喜可賀的啊,還不知道哪天掉腦袋呢!”在允禩的同黨裏麵,也有恐慌的,譬如雍正讓阿爾鬆阿去做刑部尚書的時候,阿爾鬆阿覺得這是雍正在有意給自己設套,“固辭不肯受”,生怕雍正借此來找自己的麻煩。

其實話說白了,也就這麼回事。凡是玩政治的,誰不知道“欲先殺之,必先縱之”的道理?雍正之所以對允禩這些人大加恩寵,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立足未穩,不能樹敵過多。等到雍正立穩腳跟,這些人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因此,對允禩這些人的加官晉爵,充其量也就是短暫的超跌反彈,或者說是對他們失敗的一個安慰,僅此而已。

風光的後麵隱藏著巨大的危機,恩賜的背後潛藏著可怕的陰謀。恩寵不過短暫的一時,如今的雍正早已不是昔日的四阿哥,“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怎麼可能放過他們呢?可殘酷的現實是,即使允禩、允禟等人對此認識得非常清楚,但又能如何呢?反抗嗎?他們又沒有這個能力;歸順吧,且不說自己心有不甘,即使自己沒有怨氣,雍正可能會相信他們嗎?對雍正來說,他們的存在就是禍害,他們的勢力就是威脅,必須去之而後快。如此說來,允禩和允禟他們是走投無路了,去做和尚吧!但是,和尚也是不能做的,因為這也屬於一種抗議。

權力之爭從來就是血淋淋的。從千年不變的曆史可以推斷,允禩和允禟等人的結局有兩種,一是死,二是監禁終身。除此之外,別無選擇。從過程上來說,造反的話,早點死;不造反的話,慢慢的死。雍正也知道允禩一夥人不會輕易就範,這也注定了這場兄弟間的鬥爭必將是以殘酷無情的結局而告終。

康熙死了還不到一個月,雍正首先對允禟的老媽宜太妃郭洛羅氏加以懲戒。郭洛羅氏一向得到康熙的寵愛,康熙駕崩的時候,當時她也在生病,得知康熙的噩耗後,她便乘坐四人軟榻,扶病直奔康熙的靈堂。大概是過於悲痛,或者是郭洛羅氏一向得寵,她一下子跑到了雍正生母烏雅氏(也就是皇太後了)的前麵,這讓雍正十分惱火。後來在處理康熙喪事的時候,郭洛羅氏又對雍正擺出母妃的架子,那就別怪雍正對她不客氣了。

當年十二月初三,雍正便說郭洛羅氏的太監張起用違禁做生意,將之發配到土兒魯去種田;她兒子允禟的太監李盡忠發配到雲南極邊去當苦差,那個替允禟到江南買美女的何玉柱則發往三姓給窮披甲人為奴。雍正在沒收了他們的家產後,還恨恨的說:“彼等皆屬極惡,且極富。如其不肯遠去,即令自盡,護送人員報明所在地方官驗看燒毀,仍將骸骨送至發遣之處。”也就是說,要是他們不肯去的話,就令他們自盡,但骸骨依舊要扔到原定的極邊之地,以解雍正的心頭之恨。

就連替允禟打理家務的禮科給事中秦道然也倒了黴,雍正說他一貫助紂為虐,由此掙了不少家當,於是命他繳納十萬兩銀子充軍餉。很遺憾的是,當兩江總督奉命去秦道然的老家無錫清查的時候,卻發現秦道然家的全部財產加起來也不滿一萬兩銀子。但雍正仍不放過他,依舊將秦道然監禁,等什麼時候他家裏的人交足了銀子,就什麼時候放人。說白了,雍正在做阿哥的時候,就看秦道然在幫允禟、允禩等人上躥下跳,四處奔走,其實那時就想整他了。

對於老九允禟,雍正從來就沒把他放在眼裏。在他的印象裏,這個老九才能平庸,在康熙在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得到過重用,根本就是個“文才武略,一無可取”的廢物。但是,就這樣一號人物還偏就從來不老實,總是喜歡鬧騰點事情出來。允禟自知承繼大統無望,開始是支持老八允禩,後來允禩被康熙打壓,又和允禩一起去支持允禵。總之,動機不純,野心不小,是個刺頭。

蔑視歸蔑視,對付允禟這個家夥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首先,允禟他很有錢,他通過姻親關係,搞到了大貪官明珠家的大量財產,還經常派手下的人去做生意,生財有道。在那些兄弟裏麵,允禟是最有錢的。當時允禩拉允禟入夥,也有借助他財力的意思。其次是允禟這個人為人處事比較直爽,好講哥們義氣。正如雍正罵他的,“外飾淳良,內藏奸狡”,允禟對人也很平和,沒有太多的架子。所以,允禟倒也結交了不少人,能量不小,平時的口碑也還不錯。

在康熙在的時候,允禟並沒有因為母親受寵而得到康熙的青睞。每次康熙給皇子們發獎金的時候,允禟總是比自己同齡的兄弟要少,在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的那次封爵中,允禟隻被封為貝子,而比他還小的老十允礻我卻被封為郡王,把他氣得要命。因此,允禟經常是牢騷滿腹,說起話來也陰陽怪氣,說什麼“我倒不如像大哥和二哥一樣,關了禁閉倒自在些!”康熙有時候訓誡他,他便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說:“大不了革去這貝子爵位罷,有什麼了不起的!”另外,康熙死後,允禟還公然挺身坐在雍正對麵,對這個新皇帝極為蔑視。

在懲治了允禟的管家和得力太監後,雍正便找允禟算帳了。他又以原大將軍允禵回京,西寧沒人駐紮為借口,把允禟派往西寧軍前。允禟一聽,便跳了起來,說:“你這是在報複我,這是發配!我有什麼罪,憑什麼把我流放到千裏之外?”雍正冷冷的道:“發配?當年允禵在西北的時候,你不是怕父皇不讓他建功,不想讓他回來的?怎麼,現在讓你去建功,你不想去了嗎?”允禟被說得啞口無言,但他是個隻愛榮華富貴的人,哪裏會想去吃什麼苦,於是他便推托道:“不行,現在父皇升天還不到一百天,我要為父皇守喪!”雍正冷笑道:“為父皇守喪?父皇升天的時候,你為何沒有半顆淚水,也沒有任何悲戚之色?”允禟爭執道:“怎麼沒有,我當然流淚了,我當時擦淚的手帕還在呢!”說罷,允禟還真從兜裏把手帕掏出來爭辯。

看到這個老九耍無賴,雍正有點沉不住氣了,他提高聲音問:“你到底去,還是不去?”允禟有點慌張,但還是硬著頭皮說:“至少也要等父皇下葬了再說!”雍正哼了一聲,從鼻孔裏擠出幾個字:“看來,你是要抗旨不遵了,你可知道後果?”

允禟被逼得無路可退,最後也隻得淒淒惶惶的上路了。走到西寧,允禟的的心腹葡萄牙傳教士穆景遠說:“萬一皇上還讓我們往遠的地方走,那可怎麼辦啊?”允禟恨恨的說:“走得越遠越好,免得受他的鳥氣!”這樣,他帶著一肚子的火,走到西大通(今青海大通縣)後,便死活不肯走了,還向雍正奏請回朝。允禟心想,老子走得也夠遠了,這裏反正山高皇帝遠,你雍正再狠,總不能把自家兄弟給逼上絕路吧!

雍正接奏後,批道:“知道了”,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就把允禟晾那兒了。隨後,雍正又密旨給陝甘總督年羹堯,讓他把西大通城內的居民全部遷出,加派人手監視允禟。允禟接到雍正模棱兩可的批示後,哪裏敢動!這真是把他氣得吐血,心想遲早要被這個老四玩死。自從來到這荒涼的破落地方,吃沒得吃,玩沒得玩,眼看返京無望,允禟索性拋掉僥幸的念頭,破罐子破摔,在那裏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允禟出京的時候,身上帶了不少銀子。西北這種地方沒什麼好處,就是物價便宜;可也有個壞處,那就是根本買不到什麼好東西。於是允禟便在那裏隨意花錢,從不講價,弄得地方上的人高興得不得了,遠遠的見到他就喊“九王爺”,允禟也欣然而受,開懷大笑。後來不知怎麼的,有人把這事還有允禟派人去踏看牧草與人相爭的事情捅了上去,雍正聽後大怒,說允禟不過一小小貝子,竟敢妄稱“九王爺”,到處惹是生非,這還了得!於是便行文陝西督撫及各地方政府,要發現以後仍有人稱其為“九王爺”的,從重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