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毛毛躁躁的,老爺還滿意吧。”她說道。
“福晉你可別誤會,我們一點兒關係沒有。我隻是在他床邊靠了一夜。”我說道。
“傻奴才,你沒覺得他喜歡你嗎,每年的秋圍就要開始了,他讓你練箭就是要你也去呢。”福柔說道。
“可是皇上登基以來,還沒有過木蘭秋獮,今年也不會有。”我說道,心想著,早穿來幾年,或者是晚穿來幾年都能趕上木蘭秋獮也說不定呢,可是雍正一朝,沒有過熱河秋圍。
“皇上雖不秋獮,但是他不反對王公貴族大臣們在京郊圍獵。每年我們都去那秋圍。今年看來是他想讓你也去吧。”福柔說道。
“福晉,我呢,和老爺是不可能的,我是個烈女,我被人休過,所以也不可能有什麼非分之想。”我說道。若是翠娘的身子老這樣,我可要老實點,不能對任何男人動情,要不豈不是要死得很難看。
“楚彩,若真的是被他喜歡了,我也不會吃你的醋,隻是你沒有名分。”福柔說道。
“嫂子,你們這是在說什麼呢?”是蘭兒,她來了。
“來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福柔說道。
“就是要給你們個驚喜呢,弘昌他約我去他家裏看戲,說是因為他母親生日,點了三天折子戲。”蘭兒喜上眉梢。
“楚彩,你做得太好了。”蘭兒也不避諱對我說道。
“奴婢那天隻是很著急,所以就失禮了。”我說道。
“你呀,得了便宜還賣乖。”福柔說道。
“福晉,蘭主子,奴婢這就退下了。”我說道。
“好。”福柔說道。
我從福晉屋裏出來,去了大書房,拿了本書,就到湖心亭裏去了,一個我心靈深處的好地方。
正讀到徐渭的詩文。
【廿八日雪】
生平見雪顛不歇,今來見雪愁欲絕。昨朝被失一池綿,連夜足拳三尺鐵。
楊柳未葉花已飛,造化弄水成冰絲。此物何人不快意,其奈無貂作客兒。
太學一生索我句,飛書置酒雞鳴處。天寒地滑鞭者愁,寧知得去不得去?
不如著屐向西頭,過橋轉柱一高樓。華亭有人住其上,我卻十日九見投。
昨見帙中大可詫,古人絕交寧不罷,謝榛既舉為友朋,何事詩中顯相罵?
乃知朱轂華裾子,魚肉布衣無顧忌!即令此輩忤謝榛,謝榛敢罵此輩未?
回首世事發指冠,令我不酒亦不寒。須臾念歇無些事,日出冰消雪亦殘。
曆史上徐渭可謂自殺的老手,因懷疑他的繼妻張氏不貞,將她殺死,因此被關入監牢。在監獄拔下壁柱上的鐵釘擊入耳竅,流血如迸,醫治數月才痊愈。後又用椎擊腎囊,也未死。如此反複發作,反複自殺有九次之多。
他屬於瘋子,是天才的瘋子,文長既不得誌於有司,遂乃放浪曲蘖,恣情山水……其所見山奔海立,沙起雲行,風鳴樹偃,幽穀大都,人物魚鳥,一切可驚可愕之狀,一一皆達之於詩。其胸中又有一段不可磨滅之氣,英雄失路、托足無門之悲,故其為詩,如嗔如笑,如水鳴峽,如種出土,如寡婦之夜泣,羈人之寒起。當其放意,平疇千裏;偶爾幽峭,鬼語秋憤。他不癡狂誰癡狂。
“你怎麼在這兒?”龜孫子什麼時候來的。
“奴婢隻是在這兒看看書。”我說道。
“已經過了晌午了,不餓嗎?”他說道。
“嗯。”我說道。
“走,帶你去吃東西。”他說道。他穿著便服,深青色的提花壽紋大褂兒,皂靴。腰帶是鵝黃秀圖案的緞帶,掛著一塊兒玉佩。
“去那兒?是不是連送給喜公公的用處也沒有了,要弄死我呀。”我說道,很直白,已經沒有忌諱。
“不會,我在你心中就那麼不堪?”他有些慍色。
“我害怕你。”我說道。
“嗬嗬,這個答案很有趣。”他說道。
“走吧,去外麵,我帶你去個地方。”他說道。
我把書揣回懷裏,跟著他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