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聶教頭,殿下和我現在都不可能站在這裏說話。”
羌羽突然覺得羽廬縮小了,縮成了小時候的模樣,隻不過臉上還是成人的表情——震驚、憤怒,還有藏不住的悲傷。
羌羽在心中唏噓,當年的事實如同一把雙刃劍。
其中一麵,給羽廬插上了仇恨的翅膀,把他推向他自以為不可抗拒的命運。
可另一麵卻扯起他的臉皮告訴他:“你錯了,翅膀收回,看你怎麼辦。”
“殿下,羌羽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羽廬仿佛大夢一場,臉上集齊了百般感受,他腦中空白,卻一伸手,拉住欲抽身而退的羌羽。
“你不能走。”
羌羽麻利地抹掉羽廬企圖阻攔的雙手:“抱歉,殿下,腿在我身上。”
“說到底,殿下也得償所願了,臨走前請接受我的恭賀。”
“這仗,我不打了!”羌羽略一拱手,轉身就走。
“血流多了,就死了。”羌羽腦中回響起那句令她至今都毛骨悚然的話,還有羽廬當時無動於衷的表情。
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遠,眨眼間就像隔了一條界河。
羽廬望著她的背影,不禁回想起年少時的情景。
聶教頭亦師亦父,每日形影不離地陪伴羽廬,同時,也嚴加教導羽廬,那時,他隻是個偏居皇宮一角的,不重要的殿下。
那個時候,羽廬眼前經常產生錯覺,父皇應該就長這個樣子吧。
此時,已經過了許多年後。當羽廬知道殘酷事實時,他除了回憶當年時光,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但是,命運的手推他轉向,他曾經掙紮,曾經反抗,但那隻手太強壯了,他就失了語,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甚至,他一度沾沾自喜,嗬,這就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條路。
一個個小的選擇一層一層積累起來,彙流成河,他順水推舟,就這麼走了下來,緊接著,他還將繼續走下去。
羌羽的背影已經模糊不清了,羽廬抬起手在眼前劃了劃,早已分不清,這模糊的,到底是他的眼,還是她的身影?
羽廬突然仰起頭,召喚鍾公公:“通知羽元青,捉拿逃將羌羽。”
我自走我的皇道,你的道我不得不斬斷!
極情願與極不情願,不就是同一件事?本王不得不走,還要大步向前,這才是本王的路。
有的人,困境即人生,笑了,哭了,破碎了,掙紮著,死撐著,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