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度相逢何處思(1 / 2)

在翮清宮住了兩日,雖是終日粗茶淡飯,也無人恭敬侍奉著,倒是別樣的清淨自在。

徐婆婆對我也似是溫和了許多,我問她要那熏香時,她卻吝嗇起來,隻道香料不多,留著給公子用,我佯裝不悅隻道她小氣,最後央著求著也沒能要來一點,好在除去第一晚那夜,以後在這翮清宮裏睡得倒是安穩,卻是辛苦了沈夙連日睡著柴房。

但是這兩天白日裏我卻極少瞧見沈夙,除了用飯的時間他會準點回來,皆是到了入睡時才見他身影。

我隻道他一來被困了太久,對著宮裏甚是好奇,二來馬上便要啟程去淮安,自是還有事情要準備,也並不多問他,沈夙向來是話不多的人,自然也不會與我提起這些。

但終日待在翮清宮裏我卻是有些悶了。

念思著這兩日落過下雪,那臘梅林還不知是怎樣的美景,便想去看看,於是特地繞了遠路,避開扶鸞宮前去了臘梅林。

素白的雪還有些未融盡,零星點綴在花間,當真是輕裹銀紗裝,暗透梅花香,白雪臘梅,本都是極為素淡純淨之物,這樣交相輝映,卻是占盡了千般風情,自有芳菲落盡獨有妍喧之意。

我看得驚歎失神,手撫梅枝,不一會兒便有馥鬱梅香攀手而繞,久久不散,向來涼風難寄,願得書箋錦鯉,遙寄相思意…

怎會平白起了這樣的思緒?

我麵上一熱,輕輕甩頭,自嘲的笑了笑,邁步便往前走。

忽有女子嘈雜的聲音破了這梅林清淨。

“你可就是那前朝的遺子沈夙?”

輕笑柔軟的聲音卻帶刺入耳,我聽見沈夙的名字微微蹙了眉,一路循著聲源而去,

愈走愈近,女子的聲音愈發清晰不絕。

“倒是生得一副好模樣,當年若是斬殺了也倒可惜,若是依了我意,便是送去下窯也該是能成富貴的,畢竟孌童而今也有許多貴族喜愛。”

話音未落,便又有一女子接腔,那聲音我是熟悉的,是瑾貴人。

“妹妹莫要口無遮攔的,而今沈公子也被封了王呢。”

“什麼王?噢…您瞧著我這記性,淮安王, 淮安那地方雖然富庶,卻靠著邊境,聽說淮安子民多是些與蠻夷交雜的混種,粗鄙不堪…”她忽而輕輕笑了起來,“…與淮安王倒甚是相配,前朝遺子,本就不該留在當朝。”

這般無恥的話!

我猛地掀開眼前一株壓低的梅枝,大步上前,冷聲道:“淮安王一位是當今皇帝親封,諸位若是有意見,大可去正陽殿找皇上說個了然!”

說話的都是有品階的後妃,自是認得我的,雖然吃驚我為何忽然出現在此,卻並未失了禮數。

“見過郡主。”

沈夙眼底滑過一絲詫異,很快便平複如初,隨她們一並躬身。

我冷眼瞧著她們,隻轉身扶了扶沈夙,卻並不讓其餘人起來,淡淡道:“聽聞瑾貴人生母原先不過是按察府的一名婢子,說起來不知瑾貴人是不是混種呢?”

那瑾貴人漲紅了臉,卻不敢多說,隻勉力帶笑道:“郡主說笑了。”

我附身湊到她臉前,勾起嘴角道:“瑾貴人說的是,我一向是愛說笑的,隻是…”我緩緩站直了身子,聲音帶寒,“ 瑾貴人,有些笑話並不好笑,你說是也不是?”

那瑾貴人咬了牙,麵上卻仍強撐著笑意點頭:“郡主說的是。”

我拉著沈夙起身便往外走,他掌心總帶著微微的涼意,不會很冷,卻會一點點透過掌心交融的紋路慢慢投進我的血液裏,我用力握緊了他的手,不去理會身後那一幹宮妃貴嬪是怎樣的惡毒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