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叫作唐叔的人已是奄奄一息,口一張一合,葉寄奴從他的口形裏讀出他要說的,“少主……”
她跑到躺著的人跟前,一檢查他的脈搏,驚訝地看著少年,少年說道:“唐叔受了重傷,一直護著我逃來,半個時辰前,他……”他匪夷所思地看著唐叔,“已經斷氣……”因為他斷氣了,少年才自己爬了來。
地上躺著的身體極力抽蓄,是要爬起來保護少年,葉寄奴右手輕輕撫在他的胸口上,左手撫在他的額頭上,感覺他的頭如石頭一般,卻有一股力量從裏麵要爆破出來,她震撼地看著這位四十來歲的漢子,如此強大的意念。再一看他的身體,周身有好幾處致命傷,身體裏已經沒多少血了,她盯著他胸脯上破開的小口,輕輕扯開衣布,小小的傷口從心髒邊緣穿透,劍氣帶傷了肺葉,是他的劍,她料想,這一劍本是向那名少年影護的心髒的,他也是為了保護那名影護吧,畢竟,有重大使命等著他去完成。
抽動著的身體沒有絲毫放鬆,她握了一下他的手臂,再握了一下他的腳,目瞪口呆,部分肢體已經僵硬了,這個人的確已經斷了氣了,但是,他現在還有一口氣,還有很強的意識。
葉城主看著錯愕的她,這個女人的眼裏很少有這樣的神情,“莫非是偃師殤術?”少年吃驚地看她,“千百年來,偃師門前赴後繼,將木偶術一再突破,相傳在秦漢時期已經通過控製人腦穴道將死的戰士成功地研製成戰力極強的人偶戰士。”說著,她摸向唐叔的後腦勺,在玉枕穴處摸到了一根銀針,她看向少年。
“唐叔通曉玄學之術,又懂一些機關術……”他抓住她的手,“你可以讓他醒過來嗎?”
“醒來又如何,與其醒來耗用那股氣還不如留著賭一賭。”兩人看著城主,他淡漠道:“你不是懂偃師殤術嗎?把他製成人偶戰士,說不定可以送你出去。”少年的眼睛發紅,如烈焰在燃燒,“怎麼?”葉城主的眼神逼視得他無法呼吸,“不忍心嗎?既然沒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何必要砍斷雙腿徒增痛苦?死了反倒一了百了。”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更是冷酷無情。
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少年看著他,不是要活下去嗎?就算拜一個死奴為師也想要活下去,那麼,他看向唐叔,這個用生命守護著自己一生的人,為了保護自己就算死了也要活過來的人,就此死去,如何甘心。
“這……”葉寄奴看著城主,他的眼神裏有命令,那樣的眼神令她渾身一栗,“我隻是略懂一點法笈……”他不屑地移開目光,她心裏一痛,自己怎麼可以讓他如此失望呢?
他看向少年,“如果你要做的話就點頭,否則,”少年怔怔地看著他,“我沒有時間讓你思考。”天空裏,啟明星的光芒已經淡下去,天快亮了。
“嗯!”少年點頭,將衣布緊緊咬在嘴裏,淚水漫出火紅的眼睛。
葉城主點了他腿上的穴,隻見他一揮匕首,寒光灼過,便聽“嚓”的一聲,他看著脫離了身體的兩條腿,兩條腿很快化作兩灘詭異的惡臭綠液,瞬間被粉塵吮吸,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明白為什麼魔鬼城裏的屍體是以這樣的方式消失的。
少年突然輕“啊”了聲,口中的布掉下,痛如錐心,葉城主退坐到他身邊,“我要用內力把你體內的毒液逼出,會很痛。”
少年都還沒覺察到雙腿已經被砍了,痛得他有些神誌模糊,他點了點頭,葉城主雲手抵在他的背心上,內力打入他的體內。
“啊——”他突然慘叫出,撕心裂肺,無法忍住,他頭一轉,一口咬在葉寄奴的肩上,葉城主吃驚地看著,血從少年的口邊浸出,但她卻紋絲不動,也沒有呻吟,臉色瞬間慘白,額頭上滾下豆粒般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