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夢龍才是真正的洞主,那那個光頭大漢又是誰?
他們都是洞主。
說明白點就是薛夢龍是隱藏的洞主,而光頭大漢是明麵上的洞主,前者是決策者,後者是執行者。
這聽上去很像是傀儡師和傀儡的關係,其實不是,至少不絕對是,因為除了他們自己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麼一層隱秘的關係,所以他們這隻能算是彼此的分工不同,誰也離不開誰。
薛夢龍離了光頭大漢,他就隻是個光杆司令,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都不會有人買他的賬;
光頭大漢沒有了薛夢龍,他就如同一具失了智的行屍走肉,如今這麼大的生意他也不可能撐得起來。
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也許都可以換,但沒有那個必要。
當然,現在已經多了一個知道的人——
劉琰波。
一顆意外出現在這盤棋局上的棋子,或者說是一個突然拂亂了整盤棋局的旁觀者。
這種人一般都不會討人喜歡,但通常都是最能看清整盤棋局的人。
道明各自的身份以後,這兩個坐在木橋上的人忽然間就沉默了下來,直到劉琰波抽完第二支煙,他突然笑道:“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哦,劉老板你想通了什麼?”薛夢龍問道。
“我突然想通了你們為什麼改變主意想要我死。”劉琰波接著又點上一支煙道:“你們想要我死,僅僅隻是因為你察覺到我有可能已經知道了你和大光頭之間的秘密,所以無論我的身份是什麼,是不是警察也好,是不是毒、販也罷,你們都不想讓我再活下去,對嗎?”
對嗎?
當然是對的。
從劉琰波今天早晨在離開雲海林場之前問薛夢龍叫什麼名字那一刻起,後者就已經對他起了殺心,而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殺心,不然他們今天完全可以不出現在林場。
薛夢龍點了點頭,卻並沒有急著親口承認,而是反問道:“那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因為你太過規矩、也太鎮定了。”劉琰波說出自己的見解道:“而且當時的你和其他人顯得太過格格不入,最明顯的就是連大光頭的那個心腹四眼,無論是從他的神色還是動作上去看,他對你都沒有半點敬畏之心,就好像他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一樣,我敢打賭,他那絕對不會是裝出來的,因為有些下意識是演不出來的。”
“就比如大光頭對你的態度,他已經演得足夠好,可仍然還是露出了兩次破綻,第一次是在四眼要搜我身的時候,第二次就是在小馬他們喊著要殺我的時候。你們都有過一瞬間的交流,第一次是眼神;第二次是他用眼神問,你點了兩下手指頭做回應,我想如果你當時是點一下,大概他就會下令當場殺了我吧?”
“薛老師,我想我應該沒有看錯吧?”
“劉老板觀察的夠仔細的啊!”薛夢龍點頭道:“你確實沒有看錯。我和光頭佬已經認識幾十年了,說是熟悉到心意相通也不為過。”
“劉老板,你還有什麼想不通的嗎?”薛夢龍似乎打算充分發揮他身為一名老師為人授業解惑的本分。
麵對敵人,他現在似乎一點都不急。
劉琰波似乎也不急,竟是點頭道:“還真有,我想不通的另一點就是以薛老師你的所做所為來看,你不僅是一個謹慎聰明的人,還是一個不太貪錢、更不像是一個追求風光一時的人,而你這些年販、毒掙來的錢應該一輩子都花不完了,為什麼不早點退出?”
薛夢龍謹慎聰明嗎?
他很謹慎,也很聰明,不然他又怎麼會弄出一明一暗兩個洞主來掩飾自己的身份呢?又怎麼能幫光頭佬支撐起這麼大一張販、毒網絡來呢?
薛夢龍貪錢嗎?
他真的不太貪錢,除了維持家裏的正常開銷和供一對兒女出國留學,還有時不時做點好人好事以外,他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其它開支。
因為不僅劉琰波今天已經去薛夢龍家看過,事實上這個小鎮上的人都知道薛家其實過得並不算富裕——
就比如他的妻子,自從嫁進薛家以後一直都是精打細算的過日子,連一身稍微上檔次的衣服都舍不得買,更別說像有錢人家那樣穿金戴銀、出門旅遊之類的大手筆,薛妻幾十年如一日,街坊四鄰從來就沒見她離開過這個邊陲小鎮。
再說薛夢龍自己,他風光嗎?
他過得一點都不風光,平日裏上下班連個像樣的代步車都沒有,隻有一輛二手摩托車,在街坊四鄰和學生同事眼裏,他隻是一個好人,和那些有錢有勢的風光大人物一點都不沾邊。
家庭生活過成這樣的大毒、梟,應該不能算是太貪、錢的人吧?總不可能是為了留著錢等死了一起裝進棺材裏吧?
聽完劉琰波的問題,薛夢龍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道:“劉老板,能給我一支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