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既然人都齊了,不如晚上我讓我女朋友也過來吃飯吧,算是正式見見咱們家裏人。”
好像完全不在意同父異母的哥哥住進來似的,華澤涵在聶隱被易少寒攬在懷裏自身邊擦肩而過地上樓時,突然如此提議。
“女朋友?”
之前並沒聽說兒子交了什麼新女朋友的華茂春,不由得眉心輕蹙,可當下顯然容不得他多問什麼,隻得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隻盼望這個向來穩重乖巧的兒子,不要再給自己和家裏添亂。
由華茂春安排在華家老宅裏的房間,自然不會差,可是聶隱仍然覺得有些坐立不安。
到晚餐時,她終於為自己自進門便覺得不好的預感,找到了原因。
心裏正憋著勁兒的歐婉春自不必說了,從眼色到言語,無不帶著尖銳的毒刺。
最讓聶隱心裏不舒服的,其實是以一副名媛淑女姿態端坐在華澤涵身邊,妝容精致到無可挑剔的千金大小姐——慕容嬌!
同樣對此驚詫不已的還有華茂春,他當然清楚這位慕容司令的掌上明珠是何身份,也知道她曾經為了易少寒所做過的那些瘋狂行徑,所以才無法接受澤涵帶回來的女朋友竟然會是她。
看來他果然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想讓易少寒認祖歸宗,顯然不止是家族長輩和歐婉春這關難過。
“聶妹妹,聽說你已經晉升為‘傾城’的總裁特助了?真是恭喜恭喜。哦,還有寒哥哥,才離開‘易氏’不久,就又成了‘歐華’的執行總裁,真是讓我好生羨慕呢。不過我現在無事一身輕,又有澤涵陪著,倒也樂得逍遙自在。”
慕容嬌的微笑簡直無懈可擊,好像上次一與易少寒見麵時的尷尬,都隻是場幻覺,她始終都是這般高貴優雅又得體美麗的名媛。
可是隻有她自己最清楚,如今這聲“寒哥哥”,已然與過去的柔聲嬌喚,截然不同。
對於慕容嬌的話,偌大長方形餐桌上默默用餐的人,沒有一個回應,而她似乎也沒想等他們作出回應,便又繼續儀態端雅地自說自話起來。
“對了,寒哥哥你最近把HA發展得這麼迅速,哥哥他都很是驚訝呢。他說原本這公司隻是你們在美國閑暇時,用來試手的實驗品,後來發展得比較好也就繼續留著。沒想到,如今倒變成‘H’董事長大人的主業了,弄得我哥哥這個從來不曾過問,隻吃分紅的‘A’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關於HA,易少寒雖不再刻意隱瞞,但卻還沒有親自向華茂春等人說明過。
因此慕容嬌此言一出,席上眾人霎時表情各異,但整齊的是都將目光投向了易少寒。
“傲可不是吃閑飯的人,就算當下看上去主要都是我在忙活,但等要用到他時,必然就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件了。就像上次在‘染’會所救人,亦或是之後查到些關於雇傭‘止殺’的殺手,追殺我的這些事,可都全拜你哥哥幫忙。”
易少寒自然不是任人欺負的,對於慕容嬌的話他並沒有否認的意思,隻是直指出與席上兩位女士有關的事。
他的意思無非是在言明,他清楚知道是慕容嬌聯合林洛染設下了連環計,並最終險些害得聶隱被人糟蹋,落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另外就是向歐婉春挑明,他知道是她雇傭了“止殺”的殺手,在去年那場商務宴請後來追殺他。
果然他這一席話,讓相關的兩個人齊齊臉色驟變,一時間都不再說話。
暗潮洶湧的餐桌上,終於暫時消停下來,除了不時的碗筷碰撞聲,再沒人打破過沉默。
如此食不言、寢不語的典範,若是偏愛國學的華泰安還健在,見家中有此情景,也不知是否會覺欣慰。
到華家的第一頓飯吃得著實壓抑,不過依聶隱的性子,又有易少寒在幫照顧,她倒也沒覺得有多麼難熬,可是桌上精致的菜色卻讓她不太提得起興致,尤其是比較油膩的肉菜,她竟是看著便覺得反胃不適,於是她的筷子便隻在鄰近的幾道素菜裏徘徊。
“小隱,你看你現在都瘦成什麼樣了?別再隻挑青菜吃,多吃些肉補補吧。我知道你不愛吃紅肉,我家廚師的這貴妃雞,我記得你還是愛吃的,嚐嚐吧。”
華澤涵倒成了打破就餐沉默的第一個人,很是從容自然地夾了一筷子貴妃雞便送到聶隱碗裏,好像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運作般。
可是他這一舉動,卻霎時讓餐桌上本就不輕鬆的氣氛變得愈加詭異,尤其是易少寒身上無聲散發出的寒氣,在這初夏時節竟然驟冷得猶如隆冬。
莫說是在如今這般被眾人圍觀的情況下,便是沒有其他人在場,以現在兩人的關係,聶隱也斷不會吃華澤涵夾給自己的東西。
可是聶隱看碗中油乎乎的雞肉塊兒,嗅著那以前並不覺得難以接受的微辣肉香味道,剛想開口謝絕一番,卻忽然反胃得無法自抑,倏地臉色一白站起身,捂著嘴便轉身飛奔向一樓的衛生間。
其他人或許還對這突變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先前就已經見聶隱無故嘔吐過一次的易少寒,還有對此頗有些經驗的歐婉春,都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沒有理會其他人怎樣,易少寒緊跟著便追隨聶隱去了衛生間照看。
無論他的疑心是否成真,看著她嘔得那樣難受,把剛剛吃下的那點東西都吐了出來卻還止不住地幹嘔,他便心疼得無以複加。
“哼,華茂春,看來你可能馬上就要升級當爺爺了,恭喜啊。”
歐婉春如今在丈夫麵前連掩飾都省了,整日裏都以為難擠兌他為樂,根本不再有半點夫妻情分,但就是不肯與他離婚。
為了這個自年少起癡戀多年的男人,她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了進去,如今自不會讓他好過。
所以她這番石破天驚的話裏,自是隻見嘲諷譏誚,不見任何欣喜恭賀之情。
她的丈夫雖要做爺爺了,但她卻不是那個孩子的奶奶,這是何其可笑、諷刺的呀?
“媽,你說真的?”
華澤涵搶在父親前麵追問著母親,讓他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跟了別的男人是一回事,麵對她懷上了別人的孩子則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這個男人,還是他過去的表哥,現在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到底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問伯母有什麼用啊?當然是得去醫院找醫生看過才知道,也許人家隻是惡心你給夾的東西呢?”
這回是搶了話的是慕容嬌,雖說她答應“扮演”華澤涵的女朋友,但對這個男人畢竟沒有真感情。
因此在她當下這般心情極為不爽的時候,便會忍不住話中帶刺狀若瘋狗般“亂咬”一通,借刺傷別人以泄私憤。
不過華澤涵卻並沒有反駁,甚至沒有理睬她的挑釁,隻是目光異常冷厲地瞪了這位盟友一眼,隨即便又將轉為關切的視線移向衛生間方向。
“少寒哪,既然小孢不舒服,還是帶她到醫院看看吧。”
終於等到易少寒扶著有些脫力的聶隱出來,華茂春思量著謹慎開口。
一來他如今與這個兒子的關係都還沒有搞好,很多話不方便多說;再則聶隱這次嘔吐並不見得就一定是害喜,以他的立場也就隻能這樣建議了。
總不好直接問人家是不是懷孕了,要不要去婦幼醫院看看吧?
“恩,我這就帶她去醫院。”
易少寒也沒多說其他,自傭人手裏接過外套和商務手包,擁著聶隱便準備出門。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裏應該離軍總最近,不如就去軍總吧,我陪你們一塊兒去,有熟人比較方便。”
想不到慕容嬌突然笑吟吟地也離席而出,主動提出要陪他們一起去醫院。
若對他們之間關係不甚了解的人,隻怕很難看出這其中有何不妥之處,但在場有哪個不知道內情?
因此這位千金嬌小姐的表情與舉動,落在他們眼裏都成了別有居心。
“既然要去,不如我們大家都陪著一起去吧,反正現在這樣,飯也必然吃不下去了。”
華澤涵易跟著開口,維護聶隱的意思著實太過明顯,但是當下他也無所謂了,反正在場的人也沒有不知道他心思所向的。
見此情狀,華茂春也點頭同意,隻有歐婉春借口身體不適沒有跟著湊熱鬧。
或者說她沒那個承受力吧,很怕如果查出真的是聶隱懷孕,她會當場被氣到發狂。
不僅自己的丈夫被歐婉秋搶去了一顆心,竟然連自己兒子心愛的女人都被姐姐的兒子給搶了去,如今甚至還可能已經懷上孩子,並且這孩子生下來便將是華茂春的“長子長孫”!
僅僅想到這裏,她便胸口憋悶地氣不打一處來,倒真是感覺不舒服了。
雖然對軍總有些陰影,但聶隱也實在急著查清自己為何會嘔吐,便沒有反對,並且與其他人一樣,心裏隱隱已經猜到答案。
半路上易少寒給顧文軒打了通電話,無非是請未來嶽父幫忙,安排那個可信任的同學給安排相關檢查。
盡管答應就近到軍總檢查,但他可沒忘記防備著慕容嬌那位軍區司令的千金。
一路加速度前行,分別搭載著聶隱與易少寒,以及華茂春、華澤涵與慕容嬌的兩輛車剛剛抵達,楊帆便已經帶著婦產科的醫生親自迎了出來。
邊向查檢的科室走,醫生邊詢問著情況,等到正式開始檢查時已經基本預料到了結果。
“沒錯,聶小姐之前的惡心嘔吐,的確是因為妊娠反應,也就是害喜產生的孕吐。恭喜你們,孩子已經差不多八周大了,初步檢查沒有什麼問題,寶寶和孕婦都很健康,以後定期來做產檢就可以了。”
為聶隱檢查的是婦產科最負盛名的主任醫師,很是慈祥的一位中年長者。
看出孕婦年紀還很小,且又是與楊醫生認識的,便特意多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從飲食到心理健康等等,巨細靡遺地念叨了近半個小時才作罷。
另外,醫生還不忘又多囑咐仍有些回不過神的易少寒幾句,尤其是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不宜行房事的問題說得尤其鄭重,因為他已然不止一次見過那些熱血小年輕的,因為一時失控險些釀成後悔莫及的大禍。
直至走出軍總大門,聶隱仍有些精神恍惚,自然也顧不上去留意其他幾人的臉色。
麵色最為難看的慕容嬌沒有再跟他們回華家,叫了司機過來接自己,匆匆向華茂春等人道別後便離開,眼底暗流激蕩的寒光,幾乎失控地噴薄而出。
除了易少寒,怕是就屬華茂春在得知聶隱懷孕後是真心歡喜的了,正如歐婉春所說,因為這個孩子,他就要成為爺爺了!
於是還在回往華家老宅的車上時,他便開始打電話回去安排傭人等精心準備,儼然這位華家當家“老爺”,已經把聶隱當成了“少奶奶”看待,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也是那般順理成章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易少寒親自開車載著聶隱,但與來時不同的是,撒旦男的冰山臉上如今已然隻餘忘乎所以的傻笑。
“少寒,我肚子裏,真的有了我們的孩子嗎?我真的要做媽媽了嗎?”
小心翼翼地抬手撫上還很平坦的小腹,聶隱的表情有些虛妄,感覺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很不真實。
雖然他們還沒有結婚,但且不說稍早前他們還曾因為聶嵐而提到過孩子的話題,就算不能為此交流過,依現在聶隱對易少寒的了解,也不會擔憂他對她懷孕的看法。
簡單點說的話,就是她相信他不可能會不要他們的孩子。
而事實也正如她所預料,拋去華澤涵、慕容嬌這類“特殊人群”不談,其他人果然都沒有要打掉這個孩子的意思。
“如果你不放心,我明天再帶你到更專業的婦幼醫院去看看。”
易少寒當下因為太過興奮,腦子明顯比平時有些短路,轉頭看向聶隱時除了慣常的溫柔如水,仍抑不住嘴角的傻笑弧度。
他真的太開心、太高興、太激動了!
好像自記事時開始,他就沒有這樣欣喜若狂過,哪怕還小的時候,因為生長在易氏那樣的豪門裏,便難免少了孩子本應該有的童年。
可是今晚,習慣冷傲的冰山男,總算體會到那種心跳加速、熱血沸騰的激動歡暢。
他最愛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這是何其振奮一件事啊?
“恩,其他我已經能感覺到他就在我的肚子裏了,可是……”
剛剛清醒一些,聶隱的早孕期憂鬱症便又開始發作,眉心微擰地看向易少寒。
“可是你不覺得他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嗎?你現在這麼忙,而我也剛剛要開始進入工作正軌,他卻突然冒了出來……隻怕要打亂很多事情的原定計劃。”
沒錯,這孩子當真來得有些不是時候,尤其被發現時還是在波譎雲詭的華家老宅,在最容易對其產生濃重恨意的幾個人麵前。
“醫生說到三個月時就傳開始顯懷,還有孕婦的情緒容易起伏波動,吃飯什麼的也都要特別注意才行。不如,我明天還是帶你回故裏住吧,這邊的事你還是眼不見為淨好。至於傾城國際那邊,你如果還想繼續工作,那麼就繼續,反正那邊有父親陪著你,應該不會有事。”
隱姑娘一席話倒是適時提醒了沉浸在甜蜜欣喜中的易少寒,他略略斂了神色,鄭重思考起要如何適當調整計劃。
猶豫半晌,聶隱下了好大決心般占了點頭。
沒錯,現在孩子最重要,她還是不要去湊那個熱鬧了,就全交給撒旦男去處理吧。
“寶貝最乖了。”
趁著紅燈的空檔,易少寒無比寵溺地攬過聶隱,自她光潔的額頭一路細碎吻密吻至嬌嫩的櫻唇。
嘴上雖霸道地攻城掠地著,但他落在她腰腹間的手,卻不忘小心翼翼地慎之又慎著,生怕會傷到他們才剛剛八周大的小寶貝。
他堅信,這個孩子必將是終究他們過去一切陰暗憂鬱的開始,必將是照亮他們未來幸福生活的小太陽!
死氣沉沉的靜,往往意味著暴風雨將至。
華家老宅裏,已經收到聶隱懷孕消息的歐婉春,正麵沉如水地端坐在燈火通明的一樓廳堂裏。
華茂春前腳剛進門,便感覺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當對上妻子微浮血絲的雙眼時,竟感覺到陣陣凜冽戾氣撲麵而來。
知道這場風暴注定躲不過,華茂春在門口暗自長歎了一聲,終究還是硬著頭皮走進家門。
“華茂春,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個孩子?我斷不會容他姓華的!”
從剛剛得知消息時的暴怒欲狂,到經曆漫長等待漸漸冷靜下來幾分,歐婉春也沒有兜圈子,劈頭蓋臉便直接質問。
自從把一切隱秘齷齪揭開來之後,她麵對丈夫時,便徹底撕下了所有偽裝。
以前她表麵上是個好妻子、好母親,暗地裏卻機關算盡地報複著所有憎恨的人,如今她已然不必再假裝,可以把所有陰暗醜陋的真實想法,都坦白出來。
而且,理直氣壯。
因為這是她最心愛的“好丈夫”,欠她的!
“婉春,婉秋現在都已經……你就不能放下往日恩怨嗎?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也清楚我當初之所以會答應跟你結婚,完全是因為婉秋已經嫁給了易誠,而我……”
不待華茂春把話說完,再也坐不住的歐婉春已然自紫檀木沙發上跳起來,尖聲打斷了他的話。
“住口!姓華的,你竟然還有臉提結婚時的事?”
回憶起年少情竇初開時的自己,是何其對這個心裏從不曾有過她的人愛慕成癡,歐婉春便悔恨鬱結的幾欲慪血!
“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怎麼就會迷戀上你?怎麼就會傻到,明知你隻把我當成姐姐的替身,還是肯委曲求全地嫁給你?我真傻,以為自己隻要一直愛你、以誠待人,總有一天會會打動你,會讓你看到我的好進而淡忘姐姐,愛上我……”
越說越是悲憤,歐婉春赤紅眥目中隱隱泛起點點淚光,但卻被她暗自咬牙強忍著不肯落下。
“華茂春,我今天就挑明了告訴你,別說歐婉秋她隻是出家為尼了,就算她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私通生下的那個野種!而我既然連易少寒都容不下,自然更容不下聶隱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你如果不想他們出事,就別在妄想認下那個孽子,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哪天煮一鍋毒湯,把他們通通都給毒死泄憤!”
被易少寒擁在懷裏,剛剛回到華家老宅的聶隱,才踏進大門便聽到歐婉春在歇斯底裏地叫罵著,聽到最後那怒恨滔天的狠毒叫囂,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別怕。”
同樣聽到那驚人之語的易少寒,眼底霎時劃過抹陰鷙冷厲的寒芒,但轉而他便又柔韌安撫起懷中被嚇到的小女人。
“如果你不願意看他們狗咬狗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猶豫須臾,聶隱搖了搖頭,更深地偎進易少寒懷裏,選擇暫且遙遙站在門口觀望。
而宛若皇宮般奢華光亮的大廳裏,正吵得雙雙目眥欲列的兩人,並未發現已然多了兩名“觀眾”,仍齊齊失了理智地在彼此指責的。
縱然因與婉秋舊情難斷的事而心中對妻子有愧,但華茂春實在忍了太久太久,更何況他自對歐婉春曾經做過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後,那本就少得可憐的內疚便已然所剩無存。
再加上歐婉春如今一日比一日過分,一日比一日不可理喻,眼下竟然已口出狂言到要毒殺他的兒子與孫子!
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已然觸到了他最後的底線!
“歐婉春,你到底想怎麼樣?別以為我顧念著華、歐兩家的情誼,就當真不敢對你怎樣了,要知道,兔子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同樣已然怒目赤紅如灼的華茂春,此時也已然不見平日風度,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像正麵對著的根本不是同床共枕二十餘年的妻子,而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般。
“你覺得委屈了?當年可不是我求著你嫁給我的,而且你自己不是也說了,早就清楚我對婉秋是什麼樣的感情,又憑什麼怨怪我放不下她?就算我跟她有私情,但過去二十多年她待你如何,我又待你如何,你難道會不清楚麼?可你又是怎麼做的?”
已經習慣之前內疚的華茂春,對自己處處忍讓包容,突然見他這般咄咄逼人,歐婉春的氣勢登時虛了幾分。
“那些你算計婉秋而暗中使的小伎倆,我都不屑再提,可是你竟然狠心到幾次三番地想要害死少寒!就算你不肯認他是我華茂春的兒子,那至少也是你姐姐唯一的親生兒子,是你的親外甥!你怎麼狠得下心?你真是我此生見過的,最為狠毒的女人,蛇蠍心腸啊!”
華茂春痛心疾首地指直著妻子的手,竟然都被氣得身軀顫抖著。
想到他與婉秋的兒子,曾經因她的設計,一次次險些喪命,數月前的車禍更是差一點就讓他們天人永隔,他的心便止不住地發痛,止不住地後怕,止不住地將這心狠手辣的毒婦恨之入骨。
如今的他,哪裏還會想到最初是自己在結婚成家後,先背叛了妻子呢?
“我蛇蠍心腸?哼,是啊,在你心中隻有歐婉秋那個賤人才是最完美無暇的!哪怕她毫不猶豫地拋棄你,嫁給了別的男人;哪怕她就算懷了你的孩子,還是不願離開那個男人;哪怕她時至今日寧願出家為尼,也不願再跟你重修舊好!”
歐婉春當真已然氣得瀕臨發瘋邊緣,這不留情的狠話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從年幼時便青梅竹馬,再到二十幾年的夫妻,她實在太過了解這個男人,因此所有的話都能無比精準地刺在他的最痛處。
字字見血,句句封喉。
“華茂春,你這輩子都別再癡心妄想了!你還不明白嗎?我姐姐她根本就從來沒有對你動過情,她始終都隻是在利用你罷了!就算當年找上你,還不是為了易誠?虧得你對她那個賤貨掏心掏肺的,人家卻把你的兒子白白給了姓易的,以至於就算現在真相大白了,那個孽種都不肯認你這個所謂的親爹!你這個……”
啪!
情狀猙獰癲狂滔滔不絕的歐婉春,被華茂春狠狠甩出的一巴掌,打得不僅偏過頭去,甚至還踉蹌著跌坐在地,足見這一巴掌使了多大力道。
“你這個毒婦才是賤人!”
華茂春的聲音冰冷得沒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