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與其這次拒絕他又失了自己的臉麵,倒不如當著眾人的麵大方答應,還能名正言順地“監視”他要與自家女人說什麼。
攝影棚裏的氣氛變得異常詭譎,聶隱心裏清楚,縱然她現在是顧文軒女兒的事還沒被曝光,但今天被易少寒這麼一鬧,甚至都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她是易大少女朋友的事就會傳遍整個公司了!
思及此後要因此麵對的麻煩,聶隱不由得幽怨地瞪了閑適從容的撒旦男一眼,哀悼著自己在公司裏的平靜生活,要就此被徹底打破嘍。
多了易少寒在旁等著,再加上維克托又心急於與聶隱聊些事情,因此之後的拍攝進度異常迅速,還沒到預定的時間就已經搞定收工。
聶隱見還沒到下班時間,還想著回企宣部繼續工作一會兒,可是部門經理可不是傻子,當即陪著笑,疊聲說剩下的工作自然有人會去做,讓她趕緊陪著兩位他平時想巴結都巴結不到的“貴客”吃飯去。
同樣的一張臉,平時在下屬麵前時何其趾高氣昂,如今卻滿是討好。
部門經理太過明顯的討好表情,直看得聶隱渾身發寒,也不再多作推辭,乖乖跟著撒旦男和偶像男神離開公司。
雖然多了個不速之客,但易少寒還是照計劃開車去往“帝豪”,隻不過在車上時打了個電話,把原定的兩人燭光晚餐,換成三人份的商務宴請模式。
帝豪六星級酒店,是A市唯一可以與“易公館”比肩媲美的,因此易少寒才會以HA集團名義將之收購。
HA想要在A市站穩腳跟,與易氏、歐華等幾大集團競爭是不可避免的。
因此,他會借華澤涵的挑釁答應進入華茂春的公司,除了要伺機報複,也有從事業發展上作出的考慮。
極盡奢華的帝豪餐廳內,數百平米的金色大廳裏,竟然空無一人。
並非生意不景氣,而是新晉老板預留下了這整層餐廳,隻為與佳人共度浪漫一夜。
可惜他為補償前些日子對聶隱的疏忽冷落,所作出的精心安排,最終還是被半路殺出來的維克托給破壞了。
餐桌上鮮嫩欲滴的香檳玫瑰還在,但曖昧的燭光晚餐已經被換成尋常商務宴請的布置,原本候在旁邊的小提琴等樂手,也都紛紛退回到表演區域裏,作尋常演奏。
維克托身為國際影帝,想必已然見慣了這般清場隻留他們一桌的場麵,並沒有多作留意,剛剛坐定便將難掩急切的視線投向聶隱。
“偶像,你要問我的事情,該不會與你最近的新片有關吧?”
不待男神開口,早已經預感到什麼的聶隱,目光暗含緊張地主動打破沉默。
“看來我的感覺果然沒錯……你,是聶嵐的女兒吧?”
見她如此坦誠直接,維克托也不再矯情繞圈子,直接問出心中困擾已久的問題。
從見到隱姑娘的第一眼的瞬間,他腦海中同步劃過的便是聶嵐當年還身在大學校園時的模樣。
“是,難道你與我母親認識?”
自己心中早有所悟卻不敢深想的猜疑,眼看著就要被當事人親口揭開,聶隱表麵上並沒有太多情緒,可是交疊在大腿上的雙手,卻將餐巾攥得皺成一團。
“哎……正如你所說,這事的確與《舊夢》有些關聯。你也已經看過那部電影了,雖說難免要經過些藝術手段的處理,但故事的構架卻是真的。那位讓我第一次嚐到愛一個女人是何滋味的女主角原型,就是你的母親——聶嵐。”
維克托語帶滄桑的話語一出,莫說是與之密切相關的聶隱,就連始終沉默的易少寒,都微微變色。
麵對著近在咫尺的“故人之女”,維克托幽幽長歎一聲,執起裝著餐前開胃酒的高腳杯,先抿了一口潤喉。
其實維克托與聶嵐的故事並不複雜,就是極簡單的大學同校的多金校草學長,追求新晉校花學妹的老套故事。
若說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校花學妹已然有了心愛之人,對他這位被其他女生視為神樣存在的校草學長,根本不屑一顧。
直到校花學妹發現自己懷了男友的孩子,方才第一次主動找到他幫忙。
可是也隻有這一次而已,事成後,校花學妹請他吃了頓飯答謝,而後便徹底離開了他的世界。
再之後也像電影中的橋段一樣,維克托畢業後便跟隨父母移民去了澳洲,但他始終對聶嵐念念不忘,哪怕身在異國他鄉也還是動用各種關係,遠隔重洋地關注著她的情況。
因此,他知道她毅然輟學,辛苦的十月懷胎後,生下了一個女兒;他知道她成為單親媽媽的生活雖不易,但有易氏集團的董事長暗中幫助著;他知道她始終沒能放下那個已經宣告分手的男朋友,甚至因此加重了她的抑鬱症。
他還知道她是故意將聶隱送入了顧建華為校長的育英小學,讓她和顧文軒的女兒,與他和易雅的兒女同校……
精致的中西合璧式的美味佳肴都已然擺上桌,可是相對遙遙圍坐的三人,卻都沒有開動的心思。
聶隱眼底已然蓄滿淚水,她不曾想到,母親在生下她、養大她、送她入學時,竟然同時懷著那麼多複雜辛酸的其他心思。
她得是有多愛父親啊,哪怕不堪顧家的施壓而被迫選擇對現實妥協,卻還是堅持獨自生下他們的孩子……
“我猜,當初聶嵐會答應顧家人的要求離開顧文軒,除了為他的前途著想,應該也是怕顧家會容不得她生下你,所以寧願選擇獨自的、秘密地生下你。”
對於心中永遠的“女神”,維克托至今回憶起來,仍隻有無限的仰慕。
“我一直知道,她是真的很愛顧文軒,而且隻怕她這一生也隻愛過這個男人。可是,身為母親,她更愛你吧。她是為了能夠保全你,才會妥協,才會狠下心來利用我騙了顧文軒,隻為了能平平安安地把你生下來。”
說話間,維克托看向聶隱的目光中,滿是類似父愛之情的柔光。
凝視許久後,恍惚間又好像已然透過眼前的少女,看到了當年的聶嵐……
就算明知道她根本不愛自己,就算知道她甚至有些心理精神上的疾病,就算知道她為別的男人生下了女兒,但卻依然改變不了她在他心中所留下的完美印象。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不待聶隱回應,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聲音,突然顫巍巍地斜插了進來。
顧文軒聽說易少寒來了“傾城”,接了聶隱與維克托一起離開,隱約意識到可能會有什麼事情,便匆匆跟了過來。
自從挑選地產項目代言人起,對娛樂明星原本關注不多的顧文軒便發現,維克托便是當年聶嵐與他提出分手時,指為“新歡”的那位學長。
雖說過去二十幾年的時間,維克托從外形到氣質都有了比較大的轉變,但他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原本他就想借這次維克托到A市來拍攝宣傳照、廣告的機會,找他好好問問當年的事情,沒想到女兒和未來女婿卻搶先了他一步。
縱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當匆匆趕到帝豪的顧文軒,親耳聽到維克托的陳述後,還是情緒激蕩得幾近失控。
原來,聶嵐真的是因為顧家的壓力,因為太過愛他和他們的孩子,才會跟他提出分手。
原來,哪怕已經獨自生下女兒,她卻還是在暗中關注著他,看著表麵上他與妻子易雅的感情日漸變好,心中不痛快才會故意把聶隱送到育英小學。
原來,無論是她的慘烈結局,還是女兒的痛苦遭遇,真正的罪魁禍首都是他這個未盡到愛人、父親責任的蠢貨!
“爸,你怎麼會在這裏?”
聶隱匆匆抹了把臉頰上不知何時滑落的淚水,起身便去扶看上去搖搖欲墜的父親。
不過易少寒更快了她一步,先行扶住了顧文軒,緩緩安置到餐椅上安坐。
“顧文軒,這些事如果你當年肯去查,一切便不會是今天的結果。可是你沒有,因為聶嵐跟你提出分手,傷到了你可笑的自尊,所以你根本沒有去想這其中有多少的疑點與漏洞。甚至於,她的孩子還沒到預產期呢,你就已然急急地娶了別的女人。”
對於這位自己昔日夢中情人所深愛的男人,也是最後傷她最深的男人,維克托不是沒有嫉妒和恨意的。
因此,他當初會答應傾城國際的邀約出任代言人,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要再會一會如今已然功成名就的顧文軒。
“是,都是我的錯,我不配聶嵐用生命愛著我……”
此時的顧文軒,覺得自己猶如千古罪人般,不僅對於維克托尖銳的批評毫不在意,甚至覺得被罵得越凶,他心裏才會越好過些。
盡管他早就已然分析出聶嵐當年還是愛自己的,但親耳聽到真相,對他的打擊還是大到元超預估。
曾經愛的那樣熾烈的人,卻隻因一個小小的設計,便就此勞燕分飛地錯過一生。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平日裏的顧文軒是個無論於公於私,做起事來都十分謹慎穩妥的人。
除了年少時因為堅持夢想和愛情,曾做過些比較出格的事外,成熟後的他向來步步為營從未有過任何大的閃失。
可以說在過去的四十多年裏,他幾乎沒有過任何自覺後悔的事,惟獨除去當年少年意氣之下答應與聶嵐分手,然後就聽從父母安排地直接娶了易雅……
不過,並非是易雅不夠好,隻是他根本未曾真正放下過初戀的聶嵐。
所以對於易雅,顧文軒過去在夫妻生活中極力維持表麵平和甚至偶爾公開秀秀恩愛,更多的隻是因為對妻子的愧疚,無法用心愛去她的愧疚。
直至聽聞到聶嵐的死訊後,他才開始說服自己徹底死心,正視易雅對他曆久彌深的愛,努力做好一個稱職的丈夫,不再以事業繁忙為借口過於疏忽家庭。
可是維克托一席話,無疑再次將他苦心築起的堡壘,給硬生生地徹底擊碎。
聶嵐曾為他忍下那麼多的委屈,曾為他吃過那麼多的苦痛,甚至最後還是為了維護他們的孩子,而死在了他父親所管轄的學校裏!
這一切的一切,要他如何去麵對?
原本聶隱在聽完關於母親和維克托的故事後,還想要追問一下《舊夢》中的另一位女主角的原型是誰,可是如今顧文軒突然出現,又是副倍受打擊瀕臨崩潰的樣子,她霎時沒了八卦的心思。
公公一個眼神交流,易少寒便主動代她提出提前結束晚餐,向維克托禮貌地先行告退,然後把完全失了神智的未來嶽父,先行接去故裏安置。
這個樣子的顧文軒自是不好直接送回顧家,萬一他在神智恍惚之下,與易雅又說了些什麼不經大腦的話,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在公司已經忙碌了一整天,晚餐又根本沒吃,待折騰回故裏再把顧文軒安置好後,聶隱累得幾近虛脫。
易少寒知道她累,而且當下的情況應該是心神俱疲,所以主動抱了她去浴室,親手為她去一身疲憊。
“你說以後,我們會不會也因為什麼誤會,就選擇離開彼此,勞燕分飛了?”
本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可是泡在散著精油芬芳的溫熱浴缸裏,枕著自家男人厚實溫暖的胸膛,聶隱忽然便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她真的有些怕,如今看來父親與母親當年也是相愛至深的,可最終卻還是逃不開殘酷的現實。
“傻丫頭,我不是顧文軒,你也不是聶嵐。而且,我現在根本已經沒有任何家族壓力了,你還擔心什麼呢?如果你也懷了我的孩子,生下來便好了,反正我們早晚要結婚,你早晚要給我生孩子的,不是嗎?”
易少寒悶笑一聲,倒是說得很是理所當然,惹得隱姑娘緋紅著臉蛋,邊嘟囔著“誰要給你生孩子”,邊出拳狠錘了他幾下。
兩人就此笑鬧成一團,先前因上一輩的情感糾葛問題而弄得有些壓抑的氣氛,霎時轉為無限旖旎。
“哼,小野貓,不給我生你要給誰生?我告訴你,可別跟我玩什麼矯情、分手那套,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放過你,記住了沒?”
抱緊懷中愛到心尖上的溫香軟玉,易少寒半玩笑半認真地發出警告。
“你真是越來越霸道,越來越厚顏無……”
鬥嘴的話不及說完,聶隱忽然覺得胃中一陣翻攪反酸,趕忙捂住嘴掙紮著起身,衝到馬桶前便幹嘔起來。
見她臉色從誘人的紅潤突然轉為蒼白如紙,易少寒立即沒了調笑逗弄的心思,緊跟著便跨出浴缸追了上去,邊幫她順著後背,邊心肝寶貝地關切安慰著。
由於晚上沒有吃飯,所以聶隱並沒有對這次的惡心幹嘔多作他想,待胃裏舒服些,便撒嬌讓易少寒去為她弄夜宵吃。
腿傷如今已然徹底痊愈的易少寒,剛剛見她吐時就已經心疼的不行,聽她說要吃東西,當即便親自去跑去準備。
看著對自己如此在意,如此寵溺寶貝的男人,聶隱都覺得自己之前的顧慮太過矯情。
是啊,正如撒旦男所說那般,他不是顧文軒她也不是聶嵐,縱然他們要麵對的問題可能不比父母少,但是她相信他們一定能夠一起走到最後。
無論未來會遇到多少阻礙,他們一定都可以攜手解決,一起“通關”到底!
第二天清早,已經冷靜下來的顧文軒,雖然看上去仍有些疲乏陰鬱,但至少已經沒有前一晚的情緒激動難平。
恰逢周末,在故裏吃過早餐後,聶隱便提出要跟顧文軒回去,看看久違的易雅。
當下讓易少寒去麵對易雅著實有些尷尬,所以她便想自己跟父親回去,主要目的當然還是怕他因為與母親有關的舊事,而一時衝動地做出什麼不冷靜的舉動來。
“不用,改天再去吧,小雅最近實在主忙,今天即便周末也要去加班的。”
顧文軒整個人好像一夜之間就瘦了一圈似的,縱然聲音與表情都已經恢複平靜狀態,但身上原本的儒雅之氣,卻明顯被陰鬱沉悶吞噬掉了大半。
“難得周休,你還是好好陪陪少寒吧。有我跟你母親的前車之鑒,我看你們若覺得感情穩定了,還是盡早把婚事辦了的好。”
心中雖還有些發亂,但顧文軒畢竟已過不惑之年,心知女兒是為自己擔心,自是更加堅定地不讓自己再重蹈覆轍,也不能讓女兒再有機會犯下同樣的錯。
“嶽父大人放心,我已經將結婚的事提上日程,最晚也就在隱兒大學畢業那年,我一定已經把HA送上正軌,到時候定會為她辦一場世紀婚禮。”
易少寒很是從容地接下未來嶽父的話茬,那般鎮定延期,顯然關於正式迎娶聶隱的事,他早就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同樣城府深沉的顧文軒滿意地點點頭,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
如果這小子不是個靠譜的人,精明如他傾城董事長,又怎麼會反寶貝女兒交給他呢?
可是對聶隱而言,撒旦男這席話卻如春雷乍想,震得得怔忡好半晌方才反應過來,隨即便是層層疊疊的濃鬱甜蜜暖意,自她心房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這便是幸福的滋味吧?
嘴角止不住地上揚,聶隱微紅著嬌嫩清麗的青春臉龐,主動牽起了易少寒那修長好看的大手。
雖沒有用言語表達出自己的欣慰、驚喜與心滿意足地感激之情,可是向來被動的她這樣主動示好的親昵動作,卻更加打動易少寒的心。
此生,他斷不會讓他們有分飛的一天!
由於聶隱是易少寒女友的事情已然曝光,有心之人自然也就不難順藤摸瓜,查出她就是傾城國際創始人、董事長兼總裁顧文軒,之前被媒體披露而鬧得滿城風雨的那位“私生女”。
因此,顧文軒索性不再讓聶隱在基層體驗,直接調她做起總裁助理來。
過去半個多月的時間,公司的基本情況聶隱已經了解得差不多,她若以後都留在傾城國際,自然總要接替父親的工作。
所以她也沒再推脫,順從安排地以尋常新人完全無法想像的晉升迅速,直接從實習員工變成總裁特助。
不過真正考驗聶隱的卻並非全新的工作挑戰,而是易少寒跟她公布的最新決定。
“什麼?你要去歐華集團?還要到華家去住一段時間?”
盡管撒旦男已經跟她解釋過真正目的,而聶隱自己也能明白他這們做的某些必要性,可是她仍然有些難以接受。
“我知道你可能會有些無法接受,但我向你保證,我在歐華的時間不會太久,達到目的後我便會就此與他們劃清界線。”
都言郎心似鐵,易少寒的心向來尤其冷硬,除了少數在意的人,他什麼都可以不在意。
華茂春雖是他血緣上的父親,可是他卻從未想過要認同,若不是為了報複做了太多惡事的歐婉春,他絕計不會想與歐華集團或華家再有什麼牽扯。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盡管他並沒有開口,但是聶隱卻主動提了出來。
既然已經決定兩人要攜手一生,自然任何困難都要共同麵對。
她何嚐不知他是為了給自己出口氣,才會選擇如此費心費力的方式對付歐華,因此她怎麼能讓他孤軍作戰呢?
縱然想到要麵對華澤涵,她心中會糾結到微微發疼,可是畢竟易少寒對她才是最重要的人。
既然已經負了那個溫潤男子,便負到底,讓他對自己徹底死心了也好。
易少寒略覺驚訝地凝視了隱姑娘許久,驟然發現,他的小姑娘終於長大了……
歐華集團創始人歐振興與華泰安,是年少相識的異姓兄弟。
因此在兩人創業成功後,便選了同樣的地方興建老宅,以便功成身退後還能相伴晚年。
兩位先輩雖都已經相繼離世,但身為華泰安的獨子,華茂春依然留住在老宅裏。而相鄰僅一道花園柵欄相隔的歐家老宅裏,則住著他的嶽父大人——歐振強,歐華集團的副董事長,歐振興之弟。
盡管之前易誠七十大壽上那場鬧劇,已經在幾大世家中傳得沸沸揚揚,歐振強也找這個耽誤了他兩個寶貝女兒的女婿談過幾次話,可幾代人之間的糾葛終究難以輕易解開。
更主要的是,重要當事人之一的歐婉春,死活不肯與華茂春離婚離開華家。
這些事情,聶隱早已來之前就聽易少寒簡單說明過,可是心理建設得再如何堅固,麵對現實情況,仍難免心生忐忑。
“想不到,你們還真有臉搬起來!”
站在暗紅色的實木樓梯上,一身雍容貴婦裝扮的歐婉春,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站在廳堂裏的一對眼中盯肉中刺。
讓她嫉恨了大半輩子的姐姐,終於被打擊得萬念俱灰,據說已然選擇放下一切遁入空門。
可是還沒給她機會好好慶賀高興一番,再刺激刺激讓她由深愛而轉為深恨的丈夫,這兩個小孽種竟然又馬馬地跑來礙她的眼,讓她如何不氣惱?
“像華夫人這樣惡貫滿盈的人,都還有臉錦衣玉食地活著,我們又有什麼可顧家的?”
易少寒雖身處低位,但帝王親臨般的氣勢卻絲毫不輸高站於樓梯上的歐姓貴婦,一邊嘴角勾起的陰鷙冷笑,更是讓整個華家老宅都溫度驟降至冰點。
“你……”
被晚輩如此搶白,且當著眾華家上下的麵指責“惡貫滿盈”,歐婉春再好的演技也不由得氣青了臉。
“媽,您別在這裏動氣,這都是爸的意思。”
華澤涵聲音低沉地勸阻著母親,目光卻仿佛不由自主地始終繞著聶隱打轉。
想不到她真的來了,不過他仍然堅信,並非是他不夠了解她,而是易少寒對她而言,已然越來越重要了。
她就是這樣的人,看似冷漠塢,實則為了心中在意的人,可以付出所有甚至放棄一切!
正因如此,他才會鬼迷心竅地守了她十年,哪怕她如今名花有主,仍無法釋懷。
“樓上已經給你們收拾出了房間,你們先上去休息吧,等會晚餐時我會派人再去叫你們下來。”
華茂春心裏當真喜歡他與此生摯愛女人所生的兒子,可是華家的臉麵他也不能不顧,所以隻能盡力避免本就已雞犬不寧的家裏,少發生些衝突和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