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折傅因剛剛開會緊繃的心情瞬間軟了一半,他在小丫頭對麵坐下,再次環顧一周,還是沒發現那個員工的身影,不由得眉頭皺得更緊了。雖然這些地方都是上班族流連的地,但不擔保有沒有居心叵測之人,那員工這樣放心地走遠,丟下一個兩歲小女孩,若不是他下來見到了人,怕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那個帶著你下來的哥哥呢?”安折傅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對於那個員工的不盡責,他難以容忍,一想到自己可愛的女兒很有可能被人抓去賣到什麼山溝裏,他眉眼便又重新冷硬了幾分。
果果十分擅於觀人顏色形式,即便小小年紀,但智商似乎比平常的孩子要高上不少,一看安折傅神色如此,即使不清楚原因,但說話和動作也就變得小心翼翼了些,她戛了戛嘴巴,瞪著童真清澈的眼睛看著安折傅,“哥哥說他肚子痛,上廁所去了,讓我乖乖待著。”
安折傅嗯了一聲,看她吃冰激淩吃得滿嘴都是,便拿桌麵上附帶的紙巾細細給她擦拭,這是沒有過的體驗,他生來便是被人細心照料的,從來沒試過給別人擦拭嘴巴,他盯著那小嘴,擦的很是仔細。
果果瞪著眼,是懵懵的,隻哦著嘴巴任由他動作,視線卻落在他溫和的眉眼裏,她在他的眼珠子裏瞧見了小小的自己,突然有了些特別的想法,總覺得這個叔叔的眼睛跟自己的好像,但她這個年紀對這些是沒有概念了,隻在心底留下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一轉頭便忘記了。
“你……知道你爸爸嗎?”安折傅收回手,細長的指尖輕輕捏著沾了冰激淩的紙巾,他摸了摸小丫頭頭上的辮子,細細滑滑的,完全遺傳了她媽媽的一頭好發絲,像綢緞似的,雖然現在有些短,但足以想象了。
一時他心裏有些留戀,摸著不願撒手了,有多久他沒碰過許清如的頭發了?他記不清,隻是想到一年前在醫院時與卓一文簽訂的合約,竟猜不透那時的自己究竟基於什麼樣的心態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一年都是相安無事的過,他也沒意識到那份要他合約期間不得聯係許清如,不能找她,即便見到也不能靠近的合影影響了他的生活,但現在卻意識到了,他的渴望靠近,被那一紙合約狠狠地束縛,他想邁出一步,卻被那條條框框拉了回來。
他不能毀約,不然一年來的努力便毀於一旦,他如今承受著見到許清如的人,卻不能靠近的煎熬,還要持續一年的時間,但合約裏寫明了不能接觸許清如,卻沒寫不能接觸果果,想來這是卓一文的漏洞?
又或許是卓一文對他的憐憫,讓他可以接觸自己的女兒,但他覺得諷刺,他生平最厭惡人的憐憫,任何人的,他這樣的自尊心不允許別人可憐的目光,他討厭這樣的態度,如今卻又得益於這種憐憫,他的心髒都是抽搐的,卻看著麵前的果果,再厭惡不下去。
他順著果果腦袋的辮子下滑,摸摸她的臉,這樣稚嫩的觸感,嬰兒般滑膩的手感,讓他有種另類的感覺,一種對待新生命,似乎是他生命的延續,是一種珍寶,又極易破碎的寶物一樣,他觸及便縮了手,怕傷害到了這個生命。
首次為人父,他有些緊張,上次雖然已經見過這個小丫頭,卻沒有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他看著這孩子用迷茫的目光盯著他,一時沉了氣,期待著她的回答,但又生怕她說出另一個人的名字,讓他沒了希望。
“唔……我沒有爸爸的,我媽媽說我爸爸拋棄了我們,他是個大壞蛋,我不要他!”果果出乎意料地激動起來,嘴巴扁起,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裏卻蕩著眼淚,又不肯落下,那倔強的模樣也像極了她媽媽。
安折傅一時愣住,皺了眉頭地低頭,他再抬起頭,緩和了神色,第一次嚐試哄孩子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細想了一會,沒想出個所以然,隻好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小丫頭似乎心領神會,愣愣地看他,“你爸爸沒拋棄你們。”
果果被這樣嚴肅的氣氛嚇壞了,突然哇的一聲苦了出來,眼淚如同崩堤的河流,一下子收都收不住,一下子四周的人都轉過頭來打量,落在安折傅身上的目光怪異著,有人指指點點,安折傅瞬間對那些人冷了臉色。
果果看到卻以為安折傅對她更凶了,哭得更厲害,直到那個帶著果果的員工從廁所裏出來,捂著肚子,腿都直打顫,他吃壞了東西,在廁所頓了將近半個小時,心裏一直擔心外麵的小丫頭,卻又沒辦法出來,心裏都急壞了,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