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病危通知(1 / 2)

醫生能夠對病人家屬說的話一般都是保守的,可是保守的話也說的這麼……即便是跟容謹遇關係最遠,遠到可以說是沒有什麼關係的艾米也知道,這一次容謹遇的情況是不容樂觀的。

從宋醫生開始說話的時候,喬絲言就一直站著,眉目也未曾牽動過分毫。一直到聽到醫生口中那“脫離危險”四個字,她鬆了一口氣,可是還沒完全調整完呼吸,就被那“病危通知書”給嚇得倒退了一步,艾米幾乎沒能扶住她,還是盧梓寒伸手,喬絲言才能夠扶著牆。

等手術室門口的人都散去了,來往的醫生護士見慣了生離死別,可是喬絲言卻是第一次在手術室門口等到生與死的判決。

當年喬絲言的母親在她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被判定死亡,她的孩子在手術台上沒有保住,化成了血水,在醫院裏麵,喬絲言死去了自己的至親,可是現在她卻站在手術室外麵等著永遠不想再見的容謹遇。

如果可以,喬絲言希望今天沒有見到容謹遇,希望容謹遇還是在海市,永遠都不要見到他,也不希望在手術室外麵等著他的病危通知書。

“絲言……”艾米擔憂的和盧梓寒對視了一眼。

“走吧,絲言,我們先去病房。”盧梓寒和艾米一個人扶著她一邊,給喬絲言支撐。

喬絲言順從他們,慢慢地走了一步。

腳已經麻木僵硬了,一動便如同無數支鋼針在紮。

在前麵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間,喬絲言看到,裏麵宋醫生、院長、蕭澤、陸彬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目光裏麵的含義太過複雜,複雜到喬絲言也已經不想再去研究了。

喬絲言垂下了眼簾,最後,電梯門闔上,將他們的目光和所有的一切都擋在了外頭。

“絲言,你要堅持下去,月牙兒還要靠你呢。”艾米實在是擔心喬絲言這個模樣,那種仿佛一碰就碎的樣子,隻能把月牙兒搬出來。

有護士來帶他們去安頓容謹遇的特護病房,坐的還是之前帶走蕭澤他們的那一座電梯。

電梯裏安靜至極,喬絲言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電梯繩索絞動的聲音,那種“紮、紮、紮——”,好似絞在人心上的移動,讓她有一種痛到無法呼吸的麻木。

喬絲言不喜歡醫院,無論是最初送走母親和孩子,還是後來被容謹遇折磨的住院,亦或者現在送容謹遇進醫院。

如果這是容謹遇的贖罪,喬絲言不要。

如果容謹遇活著,喬絲言會感激他,會照顧他,卻不會接受他,喬絲言在手術室外麵,就把兩個人之間的過往仔細的想過,然而卻是一片迷茫。

她和容謹遇之間的一切,不是簡單的一句接受就可以的,喬絲言的家人、容謹遇的家人,有太多太多不堪回首的事情了。

喬絲言做不到灑然,她相信容謹遇是愛她的,可是如果能接受,三年前她就不會逃了。

人的心是複雜的,她無法背著厚重的過去安心的投入容謹遇的懷抱,那是一種負罪感,每一次容謹遇抱著她的時候,喬絲言一次比一次動搖,她的心不是鐵打的,不是童話故事裏麵王子和公主經受考驗,然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現實生活裏麵沒有童話故事,發生過的她不能當做沒有發生,母親的死亡對於喬絲言來說太過沉重,死亡的枷鎖,會囚禁喬絲言一輩子。

所以當初她毅然決然的離開,即便有了月牙兒還是離開的遠遠地。

這三年平靜如水,可是她知足了,照顧著月牙兒長大,一眨眼就是三眼,也許某一天醒過來就是三十年過去了,月牙兒也許也會找到自己人生的另一半,或許可以照顧孫子孫女,就如照顧月牙兒,享受天倫之樂,然後在某天閉上眼睛後不再睜開。

然而……容謹遇如果死了……

她如果不會原諒他,不會,絕不會!

有個人影清楚地映在電梯明亮的鋁製框裏,裏麵的人麵容茫然,眸子死寂般的一眨不眨。

忽然,那人雙手捂住了嘴巴,有晶瑩的液體從眼角大滴大滴的湧出,無法抑製。

然後,那一顆顆的東西“啪嗒”、“啪嗒”地掉落在電梯裏頭。

容謹遇!

艾米和盧梓寒無聲的陪著喬絲言,小護士也沒有多問,隻是將他們帶到了高等特護病房門口。

把喬絲言送進去後,艾米和盧梓寒也沒有停留,給他們一個單獨的空間。

喬絲言覺得,那年的春天特別地冷,而容謹遇在醫院裏,躺了七天,下了四次病危通知書,沒有人知道那些天喬絲言和容謹遇說了什麼。

整整七天。

喬絲言幾乎把一輩子的淚都流完了。

容謹遇睜開眼睛的時候,硬生生的用手指頭勾住了喬絲言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誰欠了誰的,隻知道,如今不管是誰欠了誰的——都得用一輩子來還了。

對於容謹遇的醒來,喬絲言沒有說什麼,隻是容謹遇卻說了一句:“頭發好像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