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煞低頭未語,臉上卻閃過一絲戾氣,閭丘亭瞧在了眼裏,心下不禁涼意陡生,冷冷地問道:“這些年你收集了多少百姓的元息?”
原來,修煉不老之身最為有效的方法便是獲取上古神獸的元息,但此法非人力可為,像影煞這等奇遇著實罕見,可謂千年難得一遇。除此之外,便是直接吸食他人的元息以維持自己的不老之身,此法甚為惡毒,元息被吸食之人往往如行屍走肉,不生不死,永不輪回,故而曆來為世人所不容。影煞自言有辦法讓閭丘元誌重塑不老之身,加之她對月橋鎮百姓的複仇行為,閭丘亭自然而然的便聯想到了影煞的險惡用心。
影煞同樣是語氣冰冷,說道:“隻要能讓元誌哥起死回生,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閭丘亭“謔”的一下站起身來,指著眼前遍地的黃沙,怒道:“那你可曾想過,尊夫若是知道他複活的代價是這滿城百姓的性命,他當如何?再者說了,你已身具龍息,自可長生,但尊夫若要長生,是需要不斷地取人性命,攝取元息,這點你又想過沒有?”
影煞冷笑一聲,說道:“當年元誌哥賜予月橋鎮新生,今日取些元息救月橋鎮的恩人有何不可?”
“放肆!”閭丘亭怒吼一聲,朗聲道:“我閭丘家人死則死矣,豈敢再累及他人!你這般做法便是陷我閭丘家人於不義,你可知道?”
“你閭丘家人?”影煞滿臉生疑,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口中的‘元誌哥’便是先祖!”閭丘亭說得正氣凜然。
影煞“啊”了一聲,頓時麵露喜色,道:“蒼天果不負我,十八年了,終於讓我找到了!”
閭丘亭道:“哼,天不負你,你卻負了先祖,他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毀在你的手裏!你尋閭丘後人,想必便是要探尋先祖的埋骨所在了?”
“先生乃是元誌哥的後人,定然知道,還請先生告知。”算起來,影煞還是閭丘亭的長輩,但此刻她有求於人,也顧不得身份了,言語間複又客氣起來。
閭丘亭道:“我原以為你恨極我閭丘一氏,故而遷怒月橋鎮,所以此前一直未曾表明身份。此刻方知你對先祖用情至深,按理當告知你先祖的埋骨之地,不過此刻的你卻已非當年的蘇姑娘了,恕我不能從命!”
“你!”影煞本欲發作,但終究還是忍住了,說道:“我行此法乃是救你先祖,又不是害他!”
閭丘亭道:“天道輪回,生死有命,一切道法自然,你又何必逆天改命?便是先祖真的能複生,複生後知道真相的他還願意和一個女魔頭相守嗎?我想你心中應該清楚!”
影煞竟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思緒不禁回到了百年前,腦海中滿是閭丘元誌高大挺拔的身影。她比誰都清楚,閭丘元誌為人剛直不阿、正氣凜然,若真要犧牲別人的性命來救他,那他是斷然不會同意的。自己如今滿身戾氣,便是她的元誌哥複生,就真的還會愛她嗎?影煞頓時無比的矛盾,雙手抱頭,顯得極為痛苦。
“等等!”忽的,影煞似乎意識到什麼一樣,問道:“你剛才說‘便是先祖真的能複活’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她顯然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雙眼圓睜,兩肩微顫,顏色直比之前更為慘白。
“先祖生前知你既負不死之身,便已料到你定會吸食他人的元息讓先祖長生,以期夫妻長久。先祖一身正氣,死則死矣,豈能犧牲他人性命以存活自己?因此,先祖生前命我在其死後將其屍身火化,骨灰散於山川之間,如此,先祖屍骨不在,你便不能行那複活之舉了。所以,姑娘若要問先祖的埋骨之處……”閭丘亭頓了頓,抬頭環顧四周,朗聲說道:“便是這蒼茫大地!”
影煞頓時癱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無神,想起自己多年以來苦心經營,如今一切成空,往後千年萬年隻身獨處,暗嚐那相思之苦,心中不覺冷到了極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