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楠。”他說話的時候我看清了他的臉,還發現這次他的手指沒有光了。
“我叫張文。”我努力睜大眼睛捕捉他的手指,他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
“這個啊?”他伸出右手食指,特意在我麵前晃了晃,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時候他讓我下課跟他出去一趟。
兩個不正常的人走在一塊倒顯得正常了很多。
第一節課下課他帶我走到了學校大門正對著的辦公樓門口,突然他的手指就亮了,這次我看清楚了,他的右手食指第一節變成了透明的,指尖向外透出絲絲白色類似煙霧的東西向下纏繞住半透明的食指第一節,白色煙霧中星星點點的光芒是煙霧的組成散發出的光,纏繞在他手指的煙霧像是電視裏的銀河,差別在於銀河中的星星點點光芒有別的顏色,而他的銀河隻有白色。
陳楠拉著我的手進了辦公樓,出人意料的是看門的大爺這次並沒有拉著我們讓我們登記,而是安安靜靜的看著他的報紙喝著他的茶。我們兩個輕手輕腳的走過大廳,路過的老師並不理會我們,我們徑直上了樓梯,一直爬到了六樓,我已經筋疲力盡氣喘籲籲,我當時畢竟隻是一個二年級的學生,我開始後悔逃避體育課了。陳楠放開我的手看著我,開始笑,笑得越來越大聲,我試圖讓他靜下來,怕他引來老師把我們攆出去,因為按規定辦公樓除了一樓和二樓其他樓層是不允許學生獨自進入的,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我發現有老師上來了,可是已經晚了,陳楠突然抓住我的手,老師上來樓梯轉過身看著我們,他還在笑,我心裏在盤算著如何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然而老師卻看都沒看我們一眼進了旁邊的辦公室。回到教室坐下平靜下來以後我才開始明白,陳楠是個真正的擁有魔法的魔法師。
“那是空間。”我隻看他一眼,他明白了我要問什麼。
周一下午的體育課我還是選擇了逃避,我在乒乓球台下等著陳楠——他說是最高的乒乓球台下。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出現,我偷偷摸摸的伸出頭來四處張望。
“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說好了在最高的乒乓球台下等我嗎?”這大概是認識他以來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這個不是最高的台子嗎?”我拍了拍我剛剛從裏麵鑽出來的乒乓球台,表示這個是最高的。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我跟在他後麵,我知道他要帶我去最高的乒乓球台,我看著他的手指,並沒有變化。
又是辦公樓。和上次一樣我們兩個人輕車熟路的到了六樓走廊,他示意我覺得看向走廊盡頭,那是一個天梯,隻幾截鋼筋嵌進走廊的牆壁,上麵是一個方形空洞,在下麵抬頭能看得到藍天。我看了他一眼,他點點頭,我們爬了上去。這是違反校規的,我心裏還是擔心會被老師發現。剛剛伸出頭來我就看到了他口中最高的乒乓球台,和教學樓後麵的沒有多大差別,隻是台麵下的空洞看起來沒有人鑽進去過,有很多灰塵。台麵上卻沒有多少塵土,就像一直在被人使用。我看向他。
“認識一下新朋友吧。”他說。
“老朋友了。”我沒注意到身後來了一個人,穿著連帽的黑色外套,戴著帽子,微微低頭,我看不清這個人的臉。
我沒有說話,轉過頭來看這個“老朋友”。
他伸手想要摘下帽子,我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三條深色的細線,像是藍黑色,向著衣袖深處延伸進去。。
“張爽爽?”除了陳楠,我隻認識他一個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我開始重新審視“朋友”這兩個字的含義。
他摘下帽子,果然是他,和一年前相比臉上多了幾道和手上一樣顏色的條紋,不過臉上的條紋比手上的粗多了,讓我想到了他走之前送我的紫色糖塊外麵紮的彩帶。還像是我幼兒園時從不離手的能吹出聲兒來的葉子的葉脈在他臉上交錯著,彙聚在他頭頂。我這才發現,他沒了頭發,他成了小學二年級的光頭學生。他像一個古代巫師往自己臉上胡亂的塗抹了藍黑色的顏料。他在我眼裏像極了又一位擁有魔法的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