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知,他若孤單,世上再沒人比他更孤單。
他若不孤單,我替他孤單。
迷迷糊糊睡著之際,輕輕敲門聲響起。
難道步大仙也失眠了,找我來吃酒劃拳?拉開房門,卻是星洄半抬手臂欲敲門的姿勢。
思及火魅一域,男女無大妨,我便將這位主人請入房內。很顯然,“皇後娘娘”深夜至此,定有要事,我隻盼女王陛下不要知曉此事就好。
她敢給星洄戴綠帽子,我可沒有魄力聯合星洄給她戴回去。
坐在石椅上星洄,默然片刻才道:“冒昧打擾羽姑娘,望姑娘寬諒,隻因時間有些緊,不得不深夜至此。”他望望簾外水色星光,似是自言自語,“又是一百年,一轉眼便到了。”
我選擇性忽略掉後半句,並未同他討論一番時間相對論。我說:“沒關係。”
然後對方又徹底靜默了。
時間如沙,細細流逝,我暗自琢磨,星洄如此深沉造型還要維持多久。半盞茶後,終於他將視線自紗簾外收回,“羽姑娘能否讓我看一看上古畫卷?”
我見他同步生花聊得十分投機,應是感情篤深的往日基友,就將畫卷自懷中取出。
他展了畫卷,凝視畫中人良久。後遞予我,“步生花已將一切都告訴我。我深夜來此是希望姑娘能入這畫境為我尋個答案。不知羽姑娘能否成全再下。”
“啊……”我說:“入畫境需畫中人的血液,我們得先想辦法從女王身上取出點血。”
女王的血應該不好榨。
他手指一劃,已將手指劃出一道細細口子,“用我的罷。”
我又僵呆住,我說:“不……不是你,這畫中人明顯不是你,明顯是個女的,明顯是……”
“也許我的血也同樣試用。”他已將滴血的手指傾到半敞的畫卷之上。
肯定不成,如此衝動就給自己放血,他是嫌自己血多,血氣方剛這是?
另我癡呆的一幕發生了。他指尖血液滴入畫卷,畫卷之上竟泛起粼粼細紋幽幽綠光。頃刻間,畫中美人消失不見!
這?這也行?忒有點說不通的了啊!
“羽姑娘不必驚訝,待你入了畫境便會知曉答案。此行我隻需羽姑娘替我找尋一處地界。”他麵色略帶沉重,“千匪絲將流紫的屍骨埋到了何處?”
流紫,一聽就是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溫柔賢淑的美麗女子。自己老婆的魂魄要被我們收走了,他竟一點沒表示下激動。深夜來此,請我入畫境是為了尋找另一位姑娘的墳塚落於何處。哎,這個夫君當得有些不靠譜,怪不得女王陛下要仇視他,怪不得給他戴綠帽子戴得如此頻繁。
我還是點點頭,“星洄大人放心,畫境裏無死角,全方位細節展示,我一定會為你尋到流紫姑娘的葬身之地。”
方要入畫境,衣袖被拽住,“羽姑娘,難道我真的不能同你一起入畫境麼?”
他的血液竟讓上古畫卷起了反應,若是上古畫卷將他誤認為女主角,我同他一起進入,那我真玩完了。
思慮後,我驚悚搖搖頭,“別,別,別,風險太大,我還不想死,你高抬貴腳退後一步就放過我吧。”
他遲疑片刻,終是放開我的袖子,乖乖退後一步,“姑娘小心。”
沒什麼可小心的,於畫境之內我是個透明體,且能隨意穿越任何障礙物,想受傷都不能。
當我的身子隱入畫卷的一瞬間,有種漫天悲哀自心底蔓延,我想這絕對是收魂後遺症。
等待我的又是怎樣一段情愛故事?
一顆心,一個人,一瞬動心,一生執念。愛如此簡單,卻不仁慈。一旦傷了,屍骨無存。
可這卻是愛情最真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