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這麼簡單……”
“什麼？”
“不可能就是這麼簡單的理由。”
顧年意打了個哈哈，“她都要跟你弟弟訂婚了，我還留在那裏做什麼？”
“那之前她還一點都不喜歡你，滿世界地追著我跑呢，你又為什麼一直留在這裏？肯定還有別的原因讓你最後選擇了離開。”
“沒有，就是累了。我媽今天讓我去相親了，姑娘還不錯……我……”
“顧年意。”
顧年意終於安靜下來了，他直覺今天的容初有點不對勁。或者說，是林恩出事了？
“她怎麼了？”
“她現在很不好，正在接受心理治療。”
顧年意沒提防竟是一把捏碎了手裏的薄瓷杯，“你再說一遍。”
“她正在接受心理治療，但是效果不好。”
顧年意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手掌裏開始滲出的血液，“我……”他還什麼話都沒說就已經開始哽咽起來。
當初告別這座城市的時候，顧年意心裏也是絕望的。他以前一直以為不管林恩是不是喜歡自己，他都可以留在這裏守候在她的身邊，哪怕隻是初雪的時候陪著她喝一杯酒暖暖胃也好。
可等他知道了林恩的身世之後，他知道他終於再也沒有留下的意義了。她要做的事情自己陪不了她。而她需要的也不是寒夜裏的一杯酒。
他總以為自己的陪伴對林恩而言會稍稍溫暖一下她在容初那裏獲得的失落感。可現在她連容初都不要了，自己的陪伴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你為什麼會離開？”容初聽到了大段的沉默後確定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顧年意長舒一口氣，“我以為這個秘密會爛在我的心底。”
“林恩的父母並不是車禍而亡。”
容初握著電話的手掌心裏滲出汗來。他知道林恩的父母早逝，就在自己的媽媽去世的時候，林恩曾經以此來安慰過自己，好讓自己明白這個世界上比他還要悲慘的人比比皆是。
“她的父母的死是她的伯父所為，而她這麼多年留在她的姐姐身邊，也就是為了報複而已。”
要不是自己身在其中，容初幾乎以為自己是在看電視劇，“什麼？”
“這就是事實了。”
容初握緊了手機，“所以林恩才會和容仲合作，想要報複周遠聲和她的姐姐？”
“是。”
容仲坐在那兒鎮定地看著容初。
“她跟你訂婚的條件就是幫她報仇嗎？”
容仲點點頭。既然這件事不是從自己這裏說出去的，那自己就不算違背了與林恩的約定。
容初難以想象這麼多年林恩到底過著什麼日子，要在自己的姐姐身邊虛與委蛇。
“那現在已經報複了周遠聲，為什麼又要接受心理治療？”
“因為一直以來的目標達成了之後，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也有可能是失去父母的悲傷被壓抑到了現在，以前心裏是仇恨，讓她的悲傷變得小了點；可現在悲傷越來越大，扛不住了吧。”容仲說起這番話的時候，露出了就連容初都沒見過的溫柔表情。
容初苦笑，這個臭小子，自己知道自己的這份心意嗎？
“我已經無能為力了。”說出這句話像是用光了容仲的所有力氣一樣，不由得把臉埋進了手掌心裏，“隻能希望你幫幫她了。”
容初惘然若失，“我知道了……”
那一下午，容初的策劃案改了刪、刪了又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寫出來。接到安笙後，也還是那一副表情。他從知道這件事後，並沒有聯係林恩，更沒有去看過一眼林恩。
顧年意在掛斷電話前問過他，“你說如果你接受了林恩的追求，她會不會不去選擇報仇？事情會不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
容初當時就愣住了。他想起來一件事，自己在英國提前申請畢業，準備回國的時候，一向樂嗬嗬的林恩哭了，“為什麼要回去？我們倆留在這裏不好嗎？”
容初當時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林恩，“我為什麼要留在這裏？”
林恩當時泣不成聲，“我想留在這裏，跟你一起，興許……興許……”
容初卻是沒再理會她的這些情緒，以為隻是她鬧小脾氣罷了。可現在想起來，興許她是想和自己一起留在這裏，有一個全新的開始，忘記仇恨，忘記過去。可是自己都做了什麼？是不是自己又重新把她推進了深淵之中？
容初不敢想下去，更不對顧年意說起這件往事，隻含糊幾句便掛了電話。可這件事上，他確實沒辦法再用“沒有如果”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