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全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甚至厚著臉皮妨礙他們接待顧客。那幾個櫃員實在是沒辦法了,請來了當天上班的工作人員,調看了監控,核對了工作記錄後終於讓安笙取走了容初那一天所買的全部護膚品。
容初那一天接到安笙的時候總覺得氣氛怪怪的,有心調節一下這古怪的氣氛,“怎麼了,是不是擔心那個人?沒事的,你放心,來一個我揍一個,來兩個,我打一雙。”
安笙卻緊握著拳頭冷不丁地朝著容初揮了一拳,嚇得容初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來。可安笙的拳頭卻在容初的臉頰一側停了下來。
安笙輕蔑一笑,“就知道吹牛。”
容初的臉其實應變色了,這時候長舒一口氣,“我這是……這是……妻管嚴……”
安笙嘁了一聲,並不再搭理容初,而是看著窗外。
等兩人到了地下車庫的時候,安笙才把自己手邊拎著的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塞到了容初的手裏。
容初欣喜萬分,“是禮物嗎?”
可等他打開袋子一看卻變了臉色,“我……你……”他想不到安笙會去把那些護膚品拿回來。
安笙的語氣卻很輕鬆,“都給錢了,不拿回來,多浪費。你這個毛病,可千萬得改了……”
容初隻覺得手上的東西燙手得厲害,想丟出去卻又沒有辦法,“我那天……”
安笙低下頭來,搶先容初一步走上前去,不給容初看到自己的表情的機會,“那天是我不好,我以為並沒有付錢……”
容初忙搖搖頭,“不是的,我……”他垂頭喪氣地跟著安笙上了電梯,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安笙的表情,他最了解那些櫃員了,十分十分擅長見風使舵,所以安笙一定受了委屈了。
“對不起……”
安笙嚇了一跳,忙擺擺手,“你沒有對不起我……”
“不……是我……是我不該不早點告訴你我為什麼會沉迷護膚……”當初他開那個微博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回到公寓後,容初給自己和安笙都敷上了一片麵膜後,終於鼓起勇氣說道,“你準備好聽我講講那件事了嗎?”
安笙閉著眼睛,“嗯。”
容初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有點緊張,“我之所以對護膚沉迷,跟我的媽媽有很大的關係。”
安笙知道容初的母親已經去世了,現在再說起來,肯定是剜他自己的傷口。她心裏略有些歉疚,可卻並沒有阻止容初說下去。這件事上頭,他們的觀念分歧太大了,她若是一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早晚有一天會因為此事跟容初鬧翻的。
“我的媽媽是個很漂亮的人,可她卻總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漂亮,她從小就跟我說過,不管是誰,都得保持著好看的外貌,才不會被人拋棄……”
安笙邊聽邊想著如果容初的媽媽是被他的父親拋棄過的,那倒是也能理解為什麼容初現在和父親的關係會這麼差勁了。
“媽媽就是被拋棄之後才和老爺子在一起的。可那時候她已經病了,但是我們卻誰都沒有注意到。她會不停地買各種護膚品,就算是不出家門,也要把自己收拾得完美無缺。”
“我那時候對家和家人沒用過什麼心思,隻以為媽媽就是愛美罷了,可從沒想過,她是害怕被人拋棄……”
安笙聽到這裏終於握住了容初的手。所以他才會也變成這樣嗎?
“母親死後,我們整理遺物的時候,除了有很多蘭花外,就是數都數不清的護膚品了。她害怕自己變得不好看了……”
容初說到這裏有點說不下去了,當初開那個微博的時候就是想紀念母親,或者是去切身感受一下母親當時的心境,可漸漸的,容初卻把自己活成了另一個母親,沉迷於買各種各樣的護膚品,不能自拔。
容初他知道他對母親這麼放不下也和自己的真正的身世有關係,可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老爺子的親生兒子,他都不怪母親。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罷了,能拚著一己之力誕下他就是對他的厚愛了。真正該死的是那個躲在母親身後的男人,他讓母親變成了這副模樣,害怕因為容貌變得醜陋而被拋棄。
可容初直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是誰,更不敢去深究此事,也不知道那個被自己詛咒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