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好夢從來容易碎(2 / 3)

原來,哥哥真的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高二那一年,她曾經以為她失去了哥哥。但後來那一張張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彙款單卻告訴她,哥哥還在,哥哥會一直在。可從今往後,哥哥都不在了,哪怕是像彙款單這樣的牽連也遍尋不著了。

電光火石間,安笙記起了哥哥那個語焉不詳的電話,那個時候哥哥是想對自己說什麼呢?當年這個家頃刻間瓦解時,哥哥沒有選擇離開,而是選擇了用另一種方式來守護。但現在,他卻選擇了離開,徹徹底底地離開。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安笙心中湧起了自責。莫不是因為自己非要把拳王這個夢想加諸在哥哥的肩上,才會使得他選擇離開?哥哥曾經明確表示過他不會再返回拳壇。但因為自己,他卻許下了諾言,溫柔地告訴自己,他會重新成為拳王。可眼下,哥哥負麵新聞纏身,興許連參賽的資格都不會再有,又枉論成為拳王?

安笙長歎一口氣,鼻子發酸,眼淚卻始終在眼眶裏打轉。兩人一落地便馬不停蹄地去了收容所。早已有領事館的工作人員在等著他們了。寧朝安的父母也在。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相互攙扶著,站在女兒的遺體前,泣不成聲。

安笙站在容初的身邊,怔忡地看著哥哥的遺體出神,沒有上前去和寧朝安的父母打招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容初心中懊悔無比。要是自己那一日沒能那麼衝動地去找眼前的這個人追根究底地詢問所謂的真相,或許安笙此刻並不需要麵對這一切。他從頭涼到腳,與安笙十指相扣的手也不斷地沁出了冷汗。

簡單的遺體告別儀式後不久,收容所的工作人員捧著兩個骨灰盒出來了,分別交到了安笙和寧朝安的父親手上。

安笙想了想,走上前說道,“安伯父,回國後能讓他們合葬嗎?”

才稍稍平靜的寧母一聽這話淚水又簌簌地掉落了下來。安父搖搖頭,“我隻希望朝安下輩子別再認識安簫。”安笙無言反駁,立在原地目送著他們遠去。

夜晚的航站樓,亮得晃眼,就好像與黑黢黢的夜空沒有絲毫的關聯一樣。候機時,安笙緊緊地抱著懷裏的背包,登記了也還是一樣,一直不願鬆手。

那個包裏裝著的是安簫的骨灰。

容初看著這樣的安笙心焦無比。自從得知了安簫自殺的消息後,安笙從未哭過,話卻一日少過一日。他突然一把揪過了安笙的一隻手,堅定異常地直視著前方,說道,“你可不能……不能……”容初雖然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氣,但是這話隻說了半截,他便不忍心再繼續說下去了。

安笙聽得明白,麵無表情地說道,“不會的。”她頓了頓又說道,“你不是說我像仙人球嗎?仙人球哪會輕易就……”

容初卻依舊不放心,握緊了安笙的手,“你……你可還欠我兩個月的千張結紅燒肉呢。”

安笙頭也不抬,“林恩從我這兒為你可討了不止兩個月的千張結紅燒肉了。”

容初麵上訕訕的,“你都知道了?”

安笙點點頭。

容初橫下心,“那我不管,願賭服輸,你還欠我兩個月的千張結紅燒肉。”

安笙沒有任何表示,頭一歪枕在了容初的肩膀上。

容初沒再吱聲,與她十指相扣。

安笙的另一隻手始終牢牢地抱著懷裏的骨灰盒,微微閉上了雙眼。這一次的死別,因為有容初的陪伴,興許並沒有那麼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