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林恩訂婚的那一晚,媽媽打電話過來了,顧年意心裏的苦憋得難受,突然想哭。
媽媽察覺到了他的異樣說道,“在外頭苦不妨回家歇歇。”於是顧年意火速辦理了辭職,登上了回家的火車。來送行的唯有容初一人而已。林恩無從知曉這一切,自然也不曾前來送顧年意一程。
熙熙攘攘的月台上,容初並不多言,隻是拍了拍顧年意的肩膀。
顧年意的嘴邊叼著一根煙,一直沒點著,早已被弄得皺皺巴巴了。他衝著容初笑得心酸,腦海裏卻是成千上萬個林恩。
列車員催促上車的聲音毫無感情地傳遍了車站。
顧年意越過人群追尋著火車頭,一開口,一直叼著的那根煙便被風卷走了。他半眯著雙眼,想要搜尋出那根隨風飄零的煙,但它早已不知淪落在何方。就像在他的青春期裏住滿了他的心房那個姑娘一樣。
“我走了,你也回吧。”顧年意笑著說道。
容初始終不看顧年意一眼,頭扭向了另一邊,“沒事兒來青州玩玩。”
顧年意點點頭,“等著喝你小子的喜酒呢,以後可別再去禍害無辜的少女了。”
容初不做聲。
顧年意右手握拳在容初的肩膀上輕輕地捶了一拳,然後便拎著行李頭也不回地上了火車。
容初沒有再多看他的背影,出了火車站就直奔容氏老宅。他到的時候,容家上上下下都頗為吃驚。自打舊曆新年一過之後,這位大少爺再沒踏進過家門。
容老爺子心裏是高興的,但嘴上卻依舊不饒人,“你還知道有這個家嗎?”
容初身心俱疲,沒多餘的精神和力氣與老爺子扯皮,隻淡淡地說,“我找容仲有點事,聊完就走。”
容老爺子因為大兒子的態度堵了一口氣在胸口,直到容仲到家,他都沒再開口與容初說過話,卻也沒有走開,而是坐在一邊時不時地看一眼容初。
容仲還未進主宅就已經知道哥哥回來了。所以半隻腳才邁進宅子的他便和揚聲和容初打招呼道,“哥,你回來了。”
容仲裏裏外外都透出了一股精神氣兒。也難怪,健身會所這幾日營業額漸漸回升了,人逢喜事自然精神爽!
容初一見容仲回來了,從沙發上蹦躂起來之後,劈口就問,“你要和林恩結婚?”
容仲心裏估摸著哥哥也是為這事回來的,所以照舊溫和地答道,“是的,林恩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容初心裏的火苗登時往外冒,“不行,這門婚事我不答應。”
容仲也不理會哥哥能吃人的眼神,“可是,我和林恩都答應了。”
容初一聽這話忙反駁道,“可是林恩她明明喜歡的……”
容仲靜靜地看著哥哥,“是你,對嗎?但我們喜歡的人往往不是與之結婚的人。”
容初顧不得容仲這個冰塊臉竟說出了這樣文縐縐的句子,急得紅了臉,“反正這門婚事我不同意,林恩她是腦袋被門縫夾過了才會同意。”
容仲沉默了會兒才緩緩地說道,“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事情已成定局。”
容初拿這樣看似講道理實則什麼也說不通的容仲最沒有辦法了,他把自己整個人摔回了沙發裏,“那你說說,你為什麼要和她結婚?她又為什麼要嫁給你?你們了解彼此嗎?你們知道彼此都喜歡些什麼,討厭什麼嗎?”
容仲沒做聲,一直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容老爺子卻突然開了口,“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既然他們都已經答應了,這隻能說明,這門婚事都給了他們想要的,這就足夠了。”
容初冷笑一聲,“這就足夠了?當初你娶媽媽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你問過媽媽怎麼想嗎?”
容老爺子並不生氣,淡淡地答道,“當初我和你媽結婚也是你情我願。”
容初的表情越發難看了,“好一個你情我願。”說罷,他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容仲,“你現在和林恩也是你情我願嗎?”
容仲點點頭。
容初突然大笑了起來,“好好好,你們都是你情我願,就我一個傻子在這兒不情不願。”
容初的聲音到這兒戛然而止,但他狠了狠心,還是繼續說道,“難道你們都已經忘了媽媽是怎樣去世的?這就是你情我願的結果?”
容初的雙眼了泛起了血紅的顏色。容仲不敢去看,低下了頭。容老爺子此時好像突然被抽去了生命力一樣,背也佝僂了,整個人泛出了一股老舊的顏色。
容老爺子的目光在大兒子的臉上打著轉,終於開口說道,“選擇了得到,就必然要承受另外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