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簫拘謹地笑著,亮出了一打彙款單,結結巴巴地解釋了自己當時為何會進入地下拳壇。
台下的記者,有人老老實實地接受了這個解釋,有人則不,非要雞蛋裏挑骨頭。
“為家人看病可以有很多方法籌錢,並不一定要進入地下拳壇。所以,難道你當初進入地下拳壇就沒有旁的原因嗎?比如,你想在那個沒有規則的世界裏,宣泄不滿;又或者說,你就是單純地迷戀血腥暴力的生活?”
這一問題被拋出後,現場又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台上的安簫漸漸地握緊了拳頭。他幾乎有些挺不住了,地下拳壇裏的種種他一直都是欲棄之而後快,但這幾日裏,所有的人都在他的耳邊叨咕個不停。
地下拳壇,地下拳壇,地下拳壇……他哪裏會知道當年的安簫如果不是因為替母親看病,那又是為了什麼才進入地下拳壇的呢?他隻知道,當年的江澄,卻是實實在在地因為血液裏洶湧澎湃的暴力因子的攛掇才進入了地下拳壇。
他沉默了良久,台下也從混亂歸於平靜,但還是沒等到他的回答。
安笙有些慌了。
當台下那名記者又重新提問了一遍後,安簫才抬起頭,淡淡地說道,“我隻會打拳,而當年能籌到錢的方法爸爸都已經試過了,所以我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台下的記者竊竊私語了一番後終於有人調轉了矛頭,開始針對打假拳的事情發問。
對此,台上的安簫更是心裏一片茫然。畢竟,他隻是穿戴著安簫軀殼的江澄罷了。所幸的是容仲支的招倒也管用,這些記者幾經發問後竟也都乖乖地住了嘴。
發布會終究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安簫才一下台,寧朝安便遞給了他一杯熱水。
安簫感激地衝她笑笑,眼神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竄到了安笙的身上。隻可惜,現在每每看見安笙,容初都十有八九地陪在她的身邊。
林恩此時戴著一副墨鏡坐在咖啡廳裏,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一份薄薄的文件。她看了看時間,又瞅了瞅進門處的方向。時間差不多了,主角也該正式登場了。她約了容仲。按說在容仲和姐夫水火不容的情勢之下,她不該有這樣的舉動,但她有她自己的考慮和算盤。
咖啡廳的門被推開了,門邊懸掛的風鈴響聲清脆。林恩的心此刻卻突然一緊。
容仲依舊是一身長風衣,笑著拖開椅子,“不好意思,久等了。”
林恩不介意地搖搖頭。這一回畢竟是她有求於容仲,所以她的姿態擺得格外低。
容仲才坐穩,林恩便開門見山地把麵前的那一份文件給推了過去,“容少不妨看看這份文件。”
容仲頗有些狐疑,但因為墨鏡的緣故,他看不清楚林恩的眼神,隻得恭敬不如從命。
手裏的這份文件才翻了一兩頁紙,容仲的麵色便變得十分詭異了起來。他闔上了文件,沒再繼續看,雙手抱拳,微笑著衝林恩說道,“林小姐給我看這份文件的用意何在?”
林恩依舊沒摘下自己的墨鏡,唇角卻掛上了一絲微笑,“容少是個聰明人,你認為呢?”
容仲公司裏擾人的事兒一堆,沒想到出了公司還得和林恩玩一玩太極推手。他心裏已經轉過了千百個念頭,但無論哪一個用來解釋林恩此時的行為都有些不合情不合理。所以容仲保持了沉默,卻也沒再看一眼那份文件。
林恩泄了氣,這人還真是和師兄不是一個路數的。她聳聳肩,“這是我的姐夫新搜羅來的消息,準備不日便賣給體育周刊。”
容仲笑得幾乎令人不易察覺,“這樣勁爆的消息自然不能自己藏著。”
林恩忽然間有些想笑,這話說起來倒是和師兄一個調調。她優雅地呷了一口咖啡,“容少不問我為何會把這份消息給你看嗎?”
“你既然給我看了,自然會說明原因。”容仲說得不緊不慢,甚至饒有興致地研究起了這咖啡廳的裝修。
林恩不禁啞口無言,這些常年混在商場上的人果然都不是好相與的。
“這份消息現在已經被賣給了體育周刊,但我想以容氏的權勢和實力,阻攔這份消息發布可謂是手到擒來。”
林恩說到這兒賣了個關子,“而相應的,我需要容氏幫我一個忙算作報酬。”
容仲一聽,來了興致,“哦?”
“我要周遠聲家破人亡。”林恩說得言簡意賅。店內若有似無的燈光被她的鏡片一反射,卻有了種駭人的淩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