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風雨無阻(2 / 2)

“安簫?安簫?你是不是累了,怎麼一直不說話?”寧朝安的話語裏滿是關切。

安簫眼眶微酸,話鋒一轉,溫柔地說道,“等我回去了陪你去吃你想吃的那一家拉麵……好不好?”江澄已死。這世上以後隻有安簫。他欠安簫的這一生一世都已經償還不盡了,又何必非要在這軀殼裏裝上一顆隻為安笙跳動的心呢?現在,安笙的幸福已經有了著落。寧朝安,安簫一定也希望她是幸福的。如果還她自由並不能給她幸福,那就讓她以為安簫從今往後會一直陪著她好了。

“好啊好啊。”電話那一頭的寧朝安頗有些激動,銀鈴般的笑聲聽著可不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女孩嘛!

安笙的身體狀況沒能再允許她繼續參加比賽。雖然無可奈何,但是她也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了比賽。當然,她的心裏雖然不甘,但卻還是存了些許的心安理得。畢竟,哥哥在她的跟前再三保證過,明年他一定會重回拳壇,一定會再成為令世人矚目的拳王。這讓安笙在想起臥床的父親時,倍感安心。

沒法再參加比賽的安笙並沒有離開榕城,她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安簫的教練助理。就在安笙圍繞著參賽選手忙前忙後時,容初也一改常態,唯安笙馬首是瞻,鞍前馬後地忙得腳不沾地。

安笙一下子沒辦法習慣這樣的容初,好多次都紅著臉害羞地說道,“你……你別這樣,讓人多不好意思。”

容初笑得溫柔無邊,安笙隻看了一眼,耳朵根便紅得發燙。她忙移開了眼神,吱吱嗚嗚地衝著容初說道,“我還沒考慮好呢。”

容初笑得滿不在乎,搖搖手,“沒事兒,沒事兒,你考慮多久,我就等多久。”

容初麵上的微笑滴水不露,心裏卻冷哼三聲。沒事兒,你就慢慢想著。反正有我在,誰也別想接近你!等到了最後,你還是得入我的虎口。

安笙低下頭,偷偷地笑得很甜蜜。輸掉比賽的灰暗日子裏,容初的陪伴便是她的陽光,風雨無阻地照亮了她心裏的角角落落。隻有夜深人靜時,當她枕著容初的“晚安”準備入睡,她才覺得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那一顆遠在天邊的星辰居然會對一株不起眼的仙人球說出“愛”。那本該是她隻能靜靜仰望的人啊!安笙一時間看不明白自己的心。她無疑是喜歡甚至依賴容初的,但是最後僅存的一絲理智卻又總是把她從容初的身邊推遠了。

直到職業拳擊排名賽正式結束,容初還是沒有等到他想聽到的答案。但他絲毫不在乎。他有的是時間去慢慢等待這個仙人球姑娘開竅再開花,所以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回青州的路上,容初和勇安拳館的選手們一起搭了火車。這一次的排名賽,勇安拳館沒有任何斬獲,回程的路上顯得格外冷清。大家都有些提不起興致。縱是容初這樣的人也感覺到了這凝重的氣氛,一直抿緊了嘴巴始終不吭聲,但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從安笙的身上一掃而過。

和比賽失利比起來,更讓安簫難過的是,安笙和容初倆人間的感情日漸深厚。他本以為他能安心地把自己當做安簫的軀殼,笑著祝福自己的妹妹安笙幸福一生,甚至也可能會牽著寧朝安的手過完這一生。但每每看到他們的目光交彙的時刻,他的心還是會狠狠地抽動一下。既然還會痛,就說明,他還在乎。既然還會在乎,就說明,江澄還沒有死得徹底。

安簫正望著窗外出神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大作。

坐在一旁的容初伸了伸脖子,瞟了一眼,然後竊笑著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安簫,“哥,是嫂子的電話。”

安簫的麵色沉了又沉。他私下裏曾悄悄問過安笙她和容初的進展,安笙雖是紅著臉語焉不詳,但他卻聽得明明白白。這丫頭心裏早已有了容初的位置,但卻還有自己的顧慮,所以並沒有答應他。饒是如此,容初卻不知不覺地改了口,一直追在自己的後頭左一聲“哥”右一聲“哥”,喊得他不勝其煩。

“別喊我哥,瘮得慌。”安簫看也不再看容初一眼,接通了電話。

這句話,容初自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自嘲地笑笑,眼神又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安笙,豈料安笙此時正看著他。慌亂間,安笙忙移開了眼神,就好像是個行竊未遂卻被逮了個現行的小偷一樣。但隻一會兒,安笙便又試探著看了一眼容初。此時的容初依舊一動不動地看著安笙,臉上的笑容斂去了一些,眼睛裏卻是寧靜深邃的一往情深。這一次,安笙再也挪不開眼神了,仿佛容初的雙眸裏是那神秘莫測的黑洞一樣,將她和她的靈魂全數吸了進去,而她再也無法假裝不在乎地隻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