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診室的門被推開了。容初和安簫圍住了醫生。
醫生一臉職業化的嚴肅表情,“沒什麼大礙,都是些皮外傷,已經處理好了。但她體能已經耗盡了,會昏迷一陣子,醒過來就沒事了。”
倆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容初此時看向安簫的雙眼裏充滿了真誠的笑意。安簫卻慌忙地避開了容初的眼神,板著臉說道,“我還有比賽要負責,安笙……就拜托你照顧一下了。”話音剛落,安簫就組織其餘的拳手盡數離開了。他甚至都沒進屋去看安笙一眼。或許自己這樣做才能讓安笙更開心。
安簫重新回到了拳擊台邊,此時的他冷靜理智,儼然一副鐵血教練的模樣。
容初則守在了安笙的床邊。她的傷口都已經被包紮好了,睡顏格外安詳。容初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安笙額角的傷口,不由得悲從心來。
現在的安笙就好似一個支離破碎的洋娃娃一樣,稍有不慎,仿佛她就會在自己眼前瓦解、消散。容初輕貼著安笙傷口的指尖這時一陣刺痛,就好像他撫摸著並不是一塊輕薄的紗布,而是仙人球堅硬的刺一樣。
一個瓷娃娃一樣的姑娘興許就是受過一次又一次的傷,才把自己逼迫成了一株仙人球吧?
容初看向安笙的眼睛裏滿是不舍和心疼。他早已忘了媽媽那一生不幸的婚姻和愛情,也不再記得自己心頭的傷是緣何形成的,他隻記得,他喜歡眼前的這個姑娘。不,他愛她。是的,他從來沒有這樣確信過,他愛安笙。這種愛不是露水隻得一朝一夕的芳華。這愛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琥珀,凝結在其中的不盡然都是美麗,但卻會綻放永恒的光澤。
等她醒來,容初暗下決定,他一定要親口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能等到仙人球開花的人,隻能是自己。
上午的比賽都順利結束了,安頓好了選手們,安簫走走停停,還是來到了就診室的門前。他頓了頓,在心中暗暗地提醒自己,自己隻能是安笙的哥哥,安簫。他深呼吸一口氣,推開了就診室的門,然後就看到了安笙和容初傻嗬嗬地相視而笑著。
安簫的眼眶發酸,溫柔地看著安笙,而安笙眼眸裏的溫柔中卻完完全全容不下旁人。
你幸福,我就已經知足。
安簫麵帶微笑,又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走向二人,“醒了?覺得有哪兒不舒服嗎?”
安笙這才回過神,眼神慌裏慌張地從安簫的臉上一掠而過,停留在了容初的麵頰上。
自己難道竟不是在做夢?
眼前這個人竟真的是如假包換的容初?
安笙的臉一下子燒紅了,吱吱嗚嗚道,“沒有……挺好的。”
安簫點點頭,沉默了會兒才說道,“比賽的事別往心裏去。有時候,這比賽不僅要看實力,還要看運氣。”
安笙眼睛看著哥哥,心思卻已經飛走了。她這會兒已經記不起爸爸和哥哥未竟的夢想了,腦子裏滿坑滿穀的容初。
運氣嗎?她大概這一生的運氣全都用來遇見容初了。
容初依舊笑盈盈地看著安笙,一點兒也舍不得挪開自己的眼睛。他要看個夠,要把自己的仙人球姑娘一分一毫地印進自己的血液裏去。
安笙看著天花板,紅著臉問道,“你……你怎麼來了?”這話自然是問的容初。安簫苦澀一笑,體貼地退了出去,把就診室留給了安笙和容初。
容初竟然笑得有幾分羞澀,撓撓頭,“想你了,就追過來看看。”
安笙一聽這話,羞得低下頭不再言語,但她的心卻猛地加速了,幾乎衝出胸膛。
“安笙,我愛你。”容初的語氣雖輕,但卻十分肯定。而那一刻,安笙堅信自己聽見的,是星辰隕落人間的聲音,曼妙動聽,足可繞梁三日。他定定地看向安笙,耐心地等待安笙的回音。
安笙卻好似癡了一樣,低著頭,始終不發一言。她的鬢發落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頰,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容初的心不禁有些七上八下了。換做以前,他可以麵對一個女人說出一簍子、一籮筐的甜言蜜語來;但眼前的這個女人,和那些他了如指掌的女人不一樣。他斟酌了半晌都沒能想出一句以前信手拈來的話。而此刻忐忑不安的他甚至都不確定安笙會給出他怎樣的答案。他就像是在等著他的宣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