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熟門熟路地停好車,又頗為紳士地替安笙開了車門,更體貼地拎上了所有的吃食和酒。
安笙畢竟心情猶有些不佳,便難得放縱自己享受一回這破天荒的溫柔和體貼。哦,也不算破天荒,上一次一起喝粥的時候,他也蠻溫柔……
安笙的心裏那一頭小鹿顧不上這冬天的轟然而至,又在安笙的心田裏撒開腳丫子飛奔了起來。小鹿四蹄揚起的花香,讓安笙的心軟了又軟。
容初帶著安笙進了一座還三三兩兩地亮著燈的教學樓。這是一座敞開式的教學樓,安笙借著燈光稍稍打量了一下,教學樓雖修得雄偉,但樓體表麵斑斑駁駁的,想來有些年代了。
倆人一路上了天台。風更凜冽了一些,但風景卻絕佳。無論是近處青大的岑寂,還是遠處青州的燈紅酒綠,全都落在了倆人的眼中。
容初看著安笙閃閃發光的雙眸,心中一陣雀躍,臉上卻有些害羞地撓撓頭,“夏天來的話還能看見好多星星,現在就隻能湊合著看看月亮了。”
“月亮也很好。”安笙笑得真誠無偽。
容初在安笙的帶笑的雙眸中看到了一點異常燦爛的光亮,是月亮,映得安笙的一張臉如水般充溢著光澤,看得他的一顆心化了。
是啊,月亮也很好。
有些人天生就會閃閃發光,比如安笙。
兩人席地而坐,容初體貼地拉開易拉環後才把果酒遞給了安笙。安笙小小地啜了一口,“你常來這兒喝酒?”
容初搖搖頭,心頭一陣黯然,“以前還上學時,媽媽死了,就喜歡躲在學校的天台喝酒。現在一有不開心的事,還是喜歡找個天台喝喝酒。”
安笙的眼瞼垂了下去,“有用嗎?”
容初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找腦袋,“有用?什麼有用?”
安笙又抿了一小口酒,“媽媽死了,喝酒有用嗎?”
容初愣了愣,無奈地笑笑,隨即又搖了搖頭。
安笙抱著自己的酒瓶,輕輕地“哦”了一聲,緩緩地說道,“我媽去世的時候,我連哭都沒來得及。”
容初在拳館的這些日子也或多或少地聽周圍的人說起過安笙的家庭和安笙當年的苦楚,但這還是頭一次從安笙的口中聽到。他豎起了耳朵,靜靜地聆聽著,表情頗為莊重和肅穆。
“爸爸很快就病倒了。我腦子裏每天煩的就是繳費單,哪有心思和錢去喝酒呢?”安笙的話甫一出口令容初不由得悲從中來。這個丫頭還真是……這一刻,容初分外想把她攬入懷中。但他倆的中間卻隔著高高低低的酒瓶子還有一堆烤串。
“哎。”容初歎口氣,從烤串中撥拉出了一根還有些熱的遞給了安笙。安笙想也不想便接了過來。就連哥哥都已經放棄拳擊了,她又何苦天天為體重提心吊膽呢?破罐子就破摔一回吧。
倆人喝著酒、吃著烤串、吹著風,仿佛天地間就隻餘下了並肩而坐的他們而已,其餘的人和事全不在眼中。
安笙才半瓶酒下肚後便開始有些頭昏腦脹了,畢竟還是不勝酒力。但她的話卻多了起來。
她笑得人畜無害地盯著容初出神,一直笑得容初心裏發毛,等到容初憋不住的時候,安笙才笑嘻嘻地說道,“要是我當年高考考上了,現在也該是大三的學生了。說不定還會有緣喊你一聲容教授呢。”
容初看得出來她一臉的惆悵,不想讓她更難受,故意諷刺她,“看你這樣兒不像智商高的,考上了也沒什麼出息。更何況,這不是沒考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