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雨一直下(3 / 3)

寧朝安格外不滿,“我願意。”

寧爸爸終於受不了朝安這個丫頭的傻裏傻氣了,嚴厲地吼道,“你閉嘴。”

寧朝安撅著嘴,委屈地坐在一邊,但終於不敢再多說一句。

“是,伯父說得對。”安簫完全沒有要為自己辯駁一二的意思。

寧爸爸倒吃了一驚,試探著問道,“那如果朝安和你結了婚……”

安簫沒敢去看寧朝安沮喪的表情,苦笑著應道,“我不敢保證我能給她現在這樣的生活。”

寧朝安瞪著安簫,輕輕地拽了拽安簫的衣袖。這人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一些場麵話嗎?這種時候還專挑大實話說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寧爸爸的表情已經黑沉黑沉的了,“那你的意思是?”

安簫絲毫不理會寧朝安背後的小動作,挺直了腰,“我想,我沒辦法成為寧家的女婿。”

寧爸爸和寧媽媽交換了一下驚訝的眼神,寧朝安則已經傻了。

“可是……可是朝安為你已經耽誤了四年了。”寧爸爸知道女兒的死心眼,所以隻想給這個小子一個下馬威,並沒有存心要拆散他倆。

安簫笑笑,若無其事地說道,“是啊,已經浪費四年了,豈可再浪費一個四年?”

寧爸爸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樣,氣憤得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一指大門,“你給我滾,滾。我們寧家不歡迎你。”

安簫站起身,衝著麵色不一的寧家二老深深地鞠了一躬才向著大門走去了。他沒有再看寧朝安一眼。

眼見著安簫快出大門了,已經石化的寧朝安終於回過了神,“安簫……”

安簫頓了頓,但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寧家以外的世界終於能讓安簫自如呼吸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這下總算是落地了,雖說是對不起癡心的寧朝安,但在他回到青州的計劃裏,確實沒有娶妻生子這一項。四年前,他離家出走,誤打誤撞地進了地下拳壇後,正常人的生活就與他無緣了。他已經耽誤寧朝安四年了,他不能再讓她為自己白白浪費更多的四年。現在的他對寧朝安而言,說不上愛,也說不上不愛。那種感情或許更接近哥哥對妹妹的心情,希望她能夠幸福,但自己又無比確信,他絕不是那一個能給她幸福的人。

安簫才輕鬆了的步伐突然又遲緩了起來,他想起了安笙。

安笙心裏頭早已把寧朝安當作了嫂子。安笙會生氣,甚至會難過吧?

安簫的目光分外迷離。安笙的反應才讓他更為介意、更為難過。

掛上電話後,安笙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遠處正上課的哥哥。他最近又接了好幾門課程,一直在拚命賺錢。安笙於心不忍,不忍心看到哥哥這般辛苦、這般勞累、這般過度透支自己的體力。

今天是去療養院探望的日子,倆人的訓練結束後就雙雙坐上了開往療養院的公交車。坐在公交車上的安簫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頭也不自覺地倚在了安笙的肩膀上。

安笙心亂如麻。目光一會兒落在窗外的風景上,一會兒又停留在哥哥的睡顏上,心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這四年,安笙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支撐下來的。或許是躺在病床上偶爾清醒的爸爸給了她希望,也或許是那一張一張按時寄來的彙款單,但這四年,她總算是撐了下來。而她不僅僅是支撐起了這個家,甚至還把爸爸和哥哥曾經的夢想背在了身上。

爸爸和哥哥都是為職業拳擊瘋魔的人,尤其是爸爸,總是心心念念著要在中國推廣職業拳擊。可哥哥這個世界拳王悄無聲息地離開後,職業拳擊曾經在國內掀起的一陣熱潮在最短的時間內就重歸平靜。本該坐在教室裏念書升學的安笙與大學失之交臂後則開始係統化地訓練拳擊,雖說是有些晚了,但她心裏卻憋著一股氣。哥哥回來後,她總以為前進的路上不再孤單,可原來哥哥早已不是四年前的他了。他不僅對拳擊沒了野心,更對稱霸拳壇淡了興致。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他會放棄拳擊,放棄曾經的自己,放棄曾經的夢想?

現在,他就連那一份彌足珍貴的感情也一並拋棄了,為什麼?

安笙總以為哥哥回來之後就雨過天晴了。這一場雨雖然一下就是四年,但總歸是讓她等到了雨停的時刻。可原來,這場雨還是沒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