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雨一直下(2 / 3)

隻是,噴雲吐霧的老板卻冷漠無比地告訴他,“待會兒的比賽是今天的最後一場,你上。比賽結果已經商量好了,對手會故意輸給你。”

他好似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分外掃興。

豈料老板的吩咐並沒完,“你下點狠手,直接揍死他。”

他的身子頓時僵住了。地下拳壇裏,拳手倒地不起的現象並不少見。可現在,竟然有一個人要在他的拳頭之下倒地不起嗎?他的身子顫了顫,不知該說什麼,隻會下意識地吞口水。

老板盯著他惡狠狠地說道,“他活下來了,你就給自己備好棺材。”

他突然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頭皮發麻,好半天才知道開口問道,“誰?”老板口中的名字落地時,他的一顆心也沉到了穀底。

是他,為什麼會是他?

就在剛才,他還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誌得意滿地走進了拳場。可不久之後,他竟要……他是認識他的。地下拳手的身份都很尷尬,在這兒能認識的人也隻能是每一日搏命的對手罷了。那個人是形形色色的地下拳手裏唯一一個歡迎他加入的人,平日裏倒也經常來往,有時甚至會相約喝上一杯。他一直想象著有朝一日可以像那個人一樣贏得全場的歡呼,可這一切難道就要戛然而止了嗎?

他斟酌著字句,“為……為什麼?”

“棄子罷了。”老板的表情始終看不分明。他卻被旁人趕了出來。

上場前,他蹲在場邊一連抽了好幾根煙,一直抽到嗓子裏煙熏火燎,但他的身體卻仍舊哆嗦個不停。

那一天,是他的人生中最為黑暗的一天,但拳頭上的鮮血卻是頑固地溫熱著。他如何能用沾滿鮮血的雙手再去擁抱寧朝安這樣一個好姑娘呢?所以去見寧朝安雙親的那一天,寧家二老因為女兒白白耽誤了四年之久,心裏頭對安簫有些怨氣,言語上便不計較了,安簫倒是順手推舟,幹幹淨淨地了斷了自己和寧朝安的關係。

安笙最後還是從寧朝安那兒輾轉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電話那一頭的寧朝安已經回複平靜,所以在安笙無法相信這一切時,她甚至還輕笑著安慰安笙,“他或許就是死腦筋,過幾日就好了也說不準。”

安笙啞口無言。她完全沒辦法鬧明白為什麼榆木腦袋的哥哥會把這樣的好姑娘從自己身邊推開。這是為了寧朝安著想嗎?可寧朝安明明為了這一份愛已經那般苦、那般難受,他難道不知道他的放棄無異於在她的心窩上捅了一刀嗎?

安笙搖搖頭,歎歎氣,壓根兒不知道再和電話那一頭的寧朝安說些什麼才好。

“對了……”打破沉默的是寧朝安,“你哥他說,他以後不會再參加比賽了。難道他不想再成為拳王嗎?”

安笙倒是沒聽哥哥這麼直白地說起過自己不願再參加職業拳擊賽,於是也顧不上寧朝安是否心痛,追著問了個清清楚楚。

可其實那一天,寧朝安的父親為女兒著想已經準備接納安簫,但心裏氣不過,於是想給安簫一個下馬威,刁難了他幾句後便開始查戶口,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你現在在拳館做教練?”

“是的。”安簫邊說邊點頭,態度很是謙遜。

“以後還準備再打比賽嗎?”

安簫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但還是如實說道,“不準備。”

寧朝安一聽頓時跳了起來,“你不準備打比賽了?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著要征服拳壇嗎?現在怎麼……”

寧朝安話還沒說完便被寧爸爸冷冰冰地打斷了,“不打比賽是正確的。你和朝安都這麼大了,要為以後的生活開始打算。到了這個年紀,再上拳擊台去比賽,指不定出個什麼岔子,這一生都毀了。到時候,我可不會讓我女兒照顧你一輩子。”

寧朝安不滿地嘟囔道,“爸,你亂說什麼呢?”

安簫賠著笑臉,也不吭聲。

寧朝安卻不依不饒,“安笙一直希望你再重回巔峰,畢竟這也是安伯父的希望,可你怎麼……”

寧爸爸又好巧不巧地打斷了寧朝安,“對了,你爸爸現在還在住院吧?”

安簫點點頭。

“治療費不便宜吧?”

安簫又點點頭。沒了打黑拳的高收入後,僅憑他和安笙倆人的工資想要支撐起這個家確實有點兒難。前陣子代言的收入已經全都進了療養院。哎。

寧爸爸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朝安打小沒受過什麼苦。我們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家境也算殷實。倘若朝安嫁過去了,我不希望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