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雲舞手指摩挲著酒葫蘆,輕輕一笑,“日子過的挺滋潤的,比起從前,要好太多了。每天喝喝小酒,山珍海味,親人寵愛。想笑的時候就笑,想哭就哭,別提多好。”
“從前……過去很久了。”
“可不是。”雲舞淡笑,“如果不是有你,我很少想起從前了。隻是還挺思念華夏的,你說是不是賤?”
冷音神情迷離,冷酷的眉眼染上淺淡的思念。“我也會,想一想華夏。這十幾年來,總是會想起曾經的我們,一起殺人,一起修煉,一起逃亡,然後走向生命的盡頭。說起來,老天真是待我們不薄,起碼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舞,我們終於……又能一起並肩作戰了。”
冷音笑了,那素來冷漠的臉上勾起極其淡的笑,有些別扭,並不好看。
“是啊。”
“想想當時,你還真是不負責任,就那麼把我甩了出去。”冷音摸著手裏的劍,劍足夠冰冷,可她的心,此刻火熱無比。
她想起那很久的從前,跨越前世今生的距離,曾經的一幕幕,如今再想起來,已經可以坦然麵對。
華山之上,雲霧繚繞,仙氣彌漫。
雲舞著一身疏狂的紅裙立在華山之巔,大片黑紅色的彼岸花點綴在她的衣擺,輕輕一動,便鮮活起來,奪人心魄,恍若窒息。
紅綾猶如附骨的藤蔓,從她的胳膊延伸,纏繞在她蔥白的指尖。玩弄著手心的紅綾,她閉眼輕笑,明明是絕望的淒美,卻偏偏妖異惑人。
“舞,我有沒有告訴你,你真是妖嬈至極?”
不遠處,一個同樣絕色的黑衣女子望著這絕美妖嬈的一幕,捂上自己的心房,輕輕開口。和雲舞的妖嬈不同,她一身黑色緊身衣,冷酷淡漠。
聞言,雲舞睜開眼,一雙妖異的紅瞳仿佛惡魔的詛咒,配著那一身紅衣和裙擺搖曳的彼岸花,明亮而血腥。她豔麗的紅唇輕抬,聲音魅惑入骨,散入風中。
“自然說過。”
明明不可能逃離,明明下場,隻有死亡!雲舞,你為什麼還要逃離!如果不逃離,我便不會對上你,我們依舊還是並肩作戰的同伴。
為什麼?
看著昔日的戰友淡漠的眼裏滿目悲傷,雲舞同樣在問自己。為什麼……
“為了活著,為了……為自己活著!”
是了,為自己活著……她那麼驕傲,怎麼會允許自己仿佛一隻狗被人踐踏,被人呼來喝去!隻要有一天身在組織,她的生命就永遠不屬於她!她就永遠,無法為自己活著!
“為自己……活著?”冷音低低的呢喃,“要付出……死亡的代價。還值嗎?”良久,冷音輕笑:“舞,能再跳一支傾城舞嗎?我很久沒看了。就用它,作為最後的戰鬥吧。”
狂風驟起,墨發飛揚。
纏繞的紅綾從雲舞的胳膊飛出,雲舞身手,蔥白的指拉住紅綾的一頭,她身子輕轉,薄紗般紅綾灑落在空中,圍繞在她的周圍,裙擺黑紅色的彼岸花大片大片的盛開,她腳尖踮起而又落下,紅綾便在空中畫出一道又一道紅霞。
冷音望著,眼淚不由的朦朧了視線。雲舞,雲舞……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看你跳傾城舞了。
舞,還在繼續。
漫天的紅綾糾纏著雲舞的墨發,飄揚在空中,雲舞腳下輕點,腳踝上的紫色的鈴鐺叮叮當當的響起,她舞的越來越快,越來越魅,幾乎攪亂了風雲,隻留下一閃而過的紅色的影子,每一個動作,都變得不再真切。
雲舞跳著,以妖嬈著稱的傾城舞,此刻竟帶著一抹淒美,仿佛在祭奠即將死去的妖嬈。
阿音,對不起。
傾城舞不隻是舞蹈,更是這世上最恐怖的殺人絕技,被稱為惑世妖舞。殺氣隨著不斷加快的舞步,彌漫了華山之巔。
以舞馭氣,以舞惑人!
氣,被帶動,旋轉著化作利刃。舞,愈美,刃,愈利!
無數的氣刃劃破空氣,衝向冷音,舞落,雲舞轉身。氣刃卻更加淩厲,從四麵八方飛去,帶著磅礴的氣勢……
……
“不!”
淒厲的聲音響徹在華山巔峰,雲舞眨眼間就到了冷音身前,吐了一大口鮮血。依舊扶住了鮮血淋漓的冷音,她的手撫著冷音被氣刃劃破的猙獰得臉龐,妖異的紅瞳一下子黯淡。
“阿音,為什麼?”為什麼不躲!明明可以躲過去!為什麼不躲!
“舞,你騙我。”冷音血跡斑斑的臉上帶著一絲別扭。她從沒想過躲,也從沒想過要殺了舞,她永遠記得,舞說過的話,她說:“阿音,我們是永遠的同伴,一輩子的戰友!”
她們之間,隻會是切磋,永遠不會決戰!
舞,也是這麼想的吧。不然為什麼沒跳傾城舞?傾城舞一出,她根本躲不過,隻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