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一聲,道:“有何用?”
白犀搖頭,牽著我的手,看著景泰藍玻璃罩子裏的鍾表,道:“時辰快到了,咱們今日拜過神位,再祭俸雲兆公主。”
邁出門檻,隻見兩溜子人在那裏排著,一溜男丁,一溜女眷。領頭的管家跪下,後麵也緊跟著磕頭。
我忙道:“快起,咱們都是一樣兒的。”一邊向青蟬招手,道:“快快有賞。”青蟬拿著一遝子紅包分發下去,我笑道:“大家都忙了一年,閑些了拿著買些好吃的,你們別嫌棄。”言畢下人們都喜滋滋的起身了,我看著也是高興的很。
我向前走了去,隻見前麵的儀門大廳都直刺刺的敞開著,新換的聯對子,桃符,煥然一新。後麵的下人緊跟著。
拜了幾處神龕,皆是由我上香,獻醴,焚帛,一直到了正午,眾人引我到了雲兆殿,回首一望,隻見從大門至內儀門洞開到底,依稀看到街上行人寥落,想是都在家裏迎神祭祖吧。
雲兆殿兩旁也高照著朱紅的大燈籠,襯著皇帝禦筆的匾額比往日更加軒昂,走進殿內,更是香燭輝煌,錦幔彩屏兩旁滿掛,微風一至,便是萬彩耀耀。
我正色款款向前走去,神色凝重而恭謹,極力擺平心境。再進一些,溫香罩麵,公主的秀顏更加逼人,如同生人一般,那畫中公主架著五色的鬱鬱祥雲,一手後背,一手拿著翠綠的玉如意。
畫前初了往日的香果茶醴外又一張空桌子,隻見下人依次傳上來各色山珍海味,傳至我的手裏,我以禮擺上供桌。最後拈香上拜,下跪,眾人也跟著跪了下去。
這樣子一日來的大事兒算是做完了,抬頭看著一圈圈粗如手指的檀香正冉冉生煙,周遭是花團錦簇,金花寶貝的擺著。
我吩咐道:“白犀,這裏要日夜有人看守,香火這麼多,可不是鬧著玩的!”
白犀點頭致意,說著就將我領了出去。出了雲兆殿,方覺得隱隱累意。隨口道:“咱們這裏的禮數也是小的?”
白犀挽著我的臂膀,看著我蒼白的臉,笑道:“是的,這裏並不是公主正宗的排位,隻不過我們下人的一番心意。可是明日王妃從宮裏朝拜完後就會來這裏拜公主,這一年裏王妃就能來一次。”
“這麼說,我也要陪著了。”
“姑娘不必畏懼,你現在懷有身孕,她不敢對你怎麼樣。”白犀輕笑,“忙了這半天,累了麼?看著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
“還好,還好。”
雖說隻有我一個人,但是這一天被白犀排的滿滿的,至晚間我也覺得冷漠,就叫幾位熟人坐下吃年夜飯。看著幾位下人局促的樣子,笑道:“你們別客氣,咱們這裏一處熱鬧些,像是過年的樣子。”
眼下的人仍是不好意思的笑著,白犀道:“我們都是奴才的命,怎麼可以這麼不識抬舉。”
我虎起臉道:“快坐下,不然我也不坐了。”說著就站起身來。唬的白犀忙招呼大家坐了下來。
“往日你們是怎麼過年的,王爺來麼?”
一個上年紀女人,笑道:“往常哪裏過什麼年!隻是年兒初一王爺和王妃拜過公主就走了,我們就冷冷清清的。這一年姑娘來了,我們好歹像是過年,好不熱鬧!”
我也跟著笑道:“高興就好!”
白犀含淚兒道:“我們這些人都是公主往日身邊的老奴才,沒兒沒女的,公主走了後哪裏還有什麼年味兒。多虧姑娘讓我們覺得這裏還像個家。”
我低頭垂淚,想到往年與父母在家中的點點滴滴,實在讓人難過。
玻璃罩子裏的鍾響了四五變,終於等到了子時。白犀挽著我去門看放煙花,隻見十幾個小拿著香一起點著炮仗,先是響遏雲霄的連珠炮響,十二個炮仗依次飛騰。接著是各色的煙花霹靂嘩啦地升騰而起,乍時間金銀花屑布滿夜空,火樹琪花綽約庭院,一樁樁,一束束,一點點,飛彩影烘。足足放了一炷香的功夫,照亮大半個天幕,下人們無不咂嘴稱讚的。
守完夜,我就回去了,這一日雖見了不少的酒菜,隻是礙於體麵卻一點兒也沒進口。白犀拿出一個透雕的紫檀盒,掀開看來是幾塊兒精致的點心。
白犀端來一杯茶,道:“晚了,少吃幾塊兒,墊補一下。早些歇息,明日王妃還要來呢,不準兒又會為難你。”
我笑道:“她來她的,與我何關?”
“這是你的不對了,她來了,雖是拜公主,你自然要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