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頭狼狽地帶著手下逃走後,我便攬著懷中的女子,欲進入樓上的閨房內。
“誒,誒,誒。”薛媽媽將她的身體橫在我們麵前,擋住了我去路,福了福身子,諂媚而又小心道:“這位爺,你別這麼急嘛,這……”
“怎麼?還有人比我出了更高的價錢。”我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煩的開口。
“這倒不是,隻是我的爺您雖然價錢已經叫了,可是您還沒付賬呢。”聲音愈來愈低,說道最後漸不可聞。
“哦……這個好說。”我恍然大悟,轉身對著凝碧道:“出去看李公子等人回來沒有。”
“嗯,好的。”凝碧應了一聲,折轉過身,向門外探去,不一會兒便帶著兩名男子回到依紅樓中。
“瑾哥哥事情怎麼樣?還順利吧。”我柔聲詢問道。
瑾哥哥點了點頭,隨即揚起手中的一個沉甸甸的包裹,對著薛媽媽道:“這是你要的價錢,數一下可是相符。”
“對的對的。”薛媽媽趕緊接過李瑾手中的包裹,摟在懷裏親熱道,“這位爺一看就知道來曆不凡,舍下這點兒小錢,怕是還不如在牛背上撓下癢癢般簡單,必定是不會訛詐我們這等賤民的。”薛媽媽此時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春風得意,抱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表情也不過如此吧,有錢萬事足啊。
不再理會那抱著金子一臉陶醉的老鴇子,一行人在簟寒秋的帶引下,來到了她所居住的房間。進屋便聞得一股濃鬱的檀香,“寒秋姑娘也熏香。”進得屋內,我便下意識得放開了攬住簟寒秋的手,隨口問道。
“沒有,我素來是不熏香的,何況這檀香價格如此昂貴,那是我們這等人能使用的。”簟寒秋笑得嫵媚,言語間卻透著一股濃厚的哀傷。
“寒秋姑娘說笑了,這鎮上的人,誰人不知寒秋姑娘色藝雙絕,千金難買,如此昂貴的身價怎會用不上檀香?何況,我們進屋便聞得這滿屋子的檀香味,寧人心神。”
“是常年累積的結果吧,著屋裏以前的主人用的都是檀香,久而久之,便有了這揮之不去的香味。”簟寒秋並不多做解釋,隻是平靜的笑笑,“這間屋子原本就不是為我而建的,誰做了花魁,誰便可以入得這屋子。”
“即便住在這個屋子,也不用每日燃起檀木吧。”
簟寒秋輕聲一歎,第一次在臉上浮現出一絲落寞,“住在這間屋子裏的人,都是外表光鮮亮麗,綢緞綾羅享之不盡,令人豔羨不已,可誰又知道她們內心的恐懼,白日裏對鏡卸下殘妝,總要細細的瞧著銅鏡中的自己,害怕層層脂粉下的紅顏易老,風光不再。夜晚,又要濃妝豔抹,堆上紅粉,媚顏屈膝,侍奉他人於床第之間,即便心裏有百般不願。”一言至此,邁著蓮步,慢慢的踏進了屏風內,取出一把桃木雕鏤的素琴,一邊調著琴弦,一邊繼續說道:“活在擔憂中的人,即便在如何靜謐的夜晚也是無法入睡的,而這檀香可寧人心神,助人安眠。”
“姑娘既不用檀香,可見是淡泊名利之人。”
“世間萬事,哪能隨人意而變,與其時時擔憂,不如順其它意,何苦庸人自擾之。”平平淡淡的語氣,與方才樓下的妖豔女子判若兩人,“姑娘想聽什麼曲子。”調好了琴音的女子忽然開口問道。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李瑾更是閃身擋在我的麵前,將我護在身後,冷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又是如何得知她是女子。”
簟寒秋掩嘴一笑,瞬間又恢複了嫵媚動人的本色,從琴台上緩緩地行至李瑾麵前,“別這麼凶人家嘛,人家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罷了,還能對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兒產生什麼威脅?更何況。”簟寒秋將狡黠的眸子落在了一旁的凝碧身上,“何況這位姑娘的身手方才奴家已在樓下見識過,那麼多大漢都被她大的連親媽都不認識了,對付我這副小身板更是小菜一碟。要問我是怎麼知道你們是女兒身的,那還不簡單,你見過哪個大男人將兩隻耳朵穿上洞的。”
“寒秋姑娘果然心細如發。”我輕輕撥開擋在我麵前的李瑾,“平日裏,這些絲竹管樂之聲聽得太多,早就有些厭倦了,好不容易來到這裏,你就叫我們劃拳吧。”
“沒問題。”簟寒秋豪爽道,捋起袖子,便開始在桌子上擺弄了起來,不一會兒,五個酒杯便被擺成了梅花狀,各人分別坐上自己的位置,簟寒秋便開始給我們講遊戲的規則以及玩法,瑾哥哥一向遵守禮法,為人自律,從不曾踏入這樣的地方半步,而弄遙從小便跟著父親出征,凝碧更是生活得暗無天日。第一次接觸這些,不等簟寒秋說完,都興奮無比,管起衣袖便要開始。猜拳,罰酒,酒嗝聲,大笑聲,打鬧聲,酒樽交錯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