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逸琦走近,側身問:“你身子可還好?”
楊琳琳火氣衝天,看誰都不順眼,也不管溫逸琦的身份,怒氣衝衝地說:“我早說過不要讓她再接近燕慕歌的!你看,又把人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溫逸琦也沒生氣,苦笑數聲,無奈地歎:“這不是逼不得己……”
楊琳琳氣歸氣,卻心知理虧。溫逸琦的利用,她不是不知道,隻是到底也沒有完全反對。而自己,更是利用了司瀾兒的信任,做出背叛她的事情,如今當眾揭開她的易容,阻攔她回去尋找燕慕歌,隻怕在她心中,自己比溫逸琦更加可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惱別人,還是惱自己。為了利益得損,默認了那個計劃的自己是共犯,背叛司瀾兒的自己又是那麼卑鄙,又有何資格去責怪他人。
她心底打了個寒戰,如果讓溫逸琦知道司瀾兒懷了燕慕歌的骨肉,說不得還會利用她做些什麼。
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楊琳琳收回視線,打算想法子先把溫逸琦趕出去,隔離兩人。誰知司瀾兒卻突然開口:“王爺,我有話想跟你單獨說。”
楊琳琳立即反對:“有什麼話好說的,你身體不適,趕緊給我躺著休息。”
溫逸琦張了張口,立刻被楊琳琳瞪了回去。司瀾兒強忍著不適,冷聲道:“我有話要跟他說,你出去。”
冰冷的態度刺傷了楊琳琳,她麵色一變,極為難看,低頭咬著牙,踏出房間關上門。
“你想說什麼?”溫逸琦若有所思地瞥過一眼房門的位置,溫言道。
司瀾兒調整了睡姿,勉強坐起身,問:“你們何時準備攻山。”
“十月十九。”溫逸琦並不覺得如今的司瀾兒對他的全盤計劃有任何威脅性,並不隱瞞。
“你可記得當初我答應保護軟軟和綿綿時,你所做的承諾?”司瀾兒眸光一閃。
溫逸琦一頓,已經料到司瀾兒接下來可能會說的話,“記得。”
“帶我上山。”司瀾兒道。
“你身子不好。”溫逸琦皺眉,“琳琳也不會答應。”
司瀾兒搖搖頭:“我要見他。”
溫逸琦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他說:“在此之前,琳琳已經明確地要求我,隻要找到你,必須立刻讓她帶你回去。”
“我知道。”自她被楊琳琳救出,楊琳琳就巴不得將她送離此地越遠越好,“我不會跟她回去的,我不能走,我要去見他。”
想起燕慕歌,司瀾兒更加堅定毅然:“我不會走的,無論如何。如果全天下的人都不能放過天蒼教,不能放過他,我更不能逃,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要他死,那我就陪他一起死。”
溫逸琦的瞳孔一瞬間的收縮,苦笑道:“我與你師兄師姐交好,斷不能任你回去去送死。”
“再說,你死了,軟軟和綿綿可是會哭的。”
提及軟軟和綿綿,司瀾兒的心底深處溫軟的化開,微微心痛,縱使如此,卻不能改變她的決心。
“你們不能打著為我好的旗幟而阻止我。”司瀾兒哂笑,“你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明明一而再地傷害我的人,不是燕慕歌。”
司瀾兒沉著,她等著溫逸琦的一句話,隻要他首肯,必不會有人阻攔得了她上山。
溫逸琦沉默了。
她怕他。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司瀾兒便對他抱持著一種畏懼的態度。不論是表現出來的,還是內心真正恐懼的。盡管她掩飾過,溫逸琦卻不難發現。
他依稀記得,那日在王府之內的池塘畔上,司瀾兒眼中流露的壓抑和痛苦。
當時的他並不明白,這個人的心底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東西。直至事後,她的資料被送到他的案上。
從前,他的皇兄曾經說過,他是個冷血的人,冷心冷性,披著溫文爾雅的相貌,對他人簡直殘酷到了極點。他可以一笑置之,利用每一個可用之人,操縱如棋盤上落子。
如果生出惻隱之心,一旦鬆動,便是滿盤皆輸。
他也從不動容,不會對任何人動容,所以對司瀾兒,他也從來不打算動容。
可笑的是,此時此刻,他卻突然想要放手,放手讓一個未知的可能摻合入他的棋盤之中,帶著未知數甚至搗亂整個布局。
他為什麼動容?
“求你。”
溫逸琦的思緒被司瀾兒的話再次拉了回來。蒼白如紙的麵容,輕顫著,帶著堅毅,緊緊抿著嘴。
猶如麵具籠罩下來,一如即往地張開微笑,溫逸琦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