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這人來人往,色眯眯地盯著他的男男女女,司瀾兒心裏頓覺不舒坦,直想拿個頭笠往他頭上套。她三步並兩步衝下樓,跑到燕慕歌跟前。
燕慕歌抬頭看見她,微微一笑:“肚子餓嗎?我叫了些菜。”
這一笑險些閃瞎司瀾兒的眼,她狠狠地眨了兩下,忍著衝動,拉開長板凳坐下。
燕慕歌似乎沒有瞧見她滿臉不悅,待小二上完菜,燕慕歌開始往她碗裏夾菜。司瀾兒化憤怒為食量,拿起筷子毫不客氣地開吃。燕慕歌眼神一柔,不時地提醒她:“慢點吃。”
他壓根沒理會周遭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司瀾兒苦悶地含著菜,憋屈地忍了忍,幹脆眼不見為淨,埋頭吃菜。
“等等。”
司瀾兒遲疑地抬起臉,正好燕慕歌的手也抬了起來,落在她的臉側上輕輕一拭。她微怔,視線落在燕慕歌指尖的米粒上。
司瀾兒的臉瞬間紅了。她隱約能夠聽見周遭抽息聲和竊竊私語,似乎針對兩人的關係議論紛紛。司瀾兒隻好裝作沒聽見。她低下頭,眼珠不停打轉,探頭小聲地問:“你怎麼不易容就跑出來?萬一被人認出來怎麼辦?”
燕慕歌不以為意,慢條斯理地說:“能認出我的不多。”
他這一句話就把司瀾兒給堵住了。想想也是,莫說現在江湖中人知不知道天蒼教已經暗中崛起,就是燕慕歌,想起她最初遇見他時,他也是易容行走江湖的,顯然他也不是粗心大意之人,斷不會輕易露出真麵目視人罷。
可燕慕歌這臉,放在尋常人裏怎麼看怎麼紮眼,瞧瞧這大堂,大半的人都將目光放在他身上,這不走到哪別人都看到哪麼!司瀾兒鬱悶地戳著碟子裏的花生米,終於憋不住,沒好意地嘟嚷:“你還是帶上麵具吧,這樣太引人注意了。”
她自個沒發現話裏帶著酸氣,燕慕歌卻是實實在在地聽出來了,心情不禁愉悅:“好,你不想別人看,我便不讓別人看。”
此話一出,立刻戳得司瀾兒腦袋一轟,麵上發燙。她裝作不在意地別過腦袋,怎麼想怎麼覺得慫。
待兩人吃飽喝足,燕慕歌原是牽著司瀾兒上樓。興許是席間氣氛暖昧又尷尬,司瀾兒下意識就掙脫開他的手。
燕慕歌微微一怔,也沒說什麼,很快恢複淡然。隻是司瀾兒清晰地看見他眸中一閃而瞬的失落,反而讓她心揪得一疼,眼都不敢抬,也不看看燕慕歌,倉惶地逃回房間。
回到房裏,司瀾兒越發覺得恍惚,反思著方才自己是不是做得過了,這般別扭鬧給誰看啊?這不明晃晃的欺負人家老實人麼……她此時都忘了,就算她是欺負了燕慕歌,燕慕歌也絕非老實人。
她的雙眼不時瞟向隔壁,燕慕歌就住在隔壁的房間。明明隔著一道牆,卻好像能夠感覺到對麵那人的氣息,好像呼吸那麼近,近得仿佛就在身邊環繞。就像那日,他呢喃著詢問自己,他擁抱自己時,近在咫尺的氣息……
司瀾兒蹬時嚇得跳了起來。她捂著通紅的臉蛋,她最近是怎麼了,竟然不知不覺地眷戀起燕慕歌的味道,他的擁抱……司瀾兒猛地甩甩腦袋,自己怎麼變成了個大花癡大色鬼,心底竟有種渴望,想要碰碰那個人,想念他的氣息……啊啊啊啊……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色了?
……該不會是因為春天的緣故吧?
司瀾兒內心打滾,整個人不自覺地撲到床上翻滾起來,低聲嗷嗷直叫。這種色鬼心態萬一被人發現,得多丟人?一想到燕慕歌那俊美絕侖的臉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的臉就越發燙了,簡直成了煮熟的蝦子。
叩叩叩……
司瀾兒受了驚嚇一般從床上彈了起來,隻聽門外傳來燕慕歌的聲音:“瀾兒,你在嗎?方才我聽見你的房裏傳來奇怪的聲音,你沒事吧?”
奇怪的聲音?司瀾兒頓時老臉通紅,胡亂地理了理發絲迅速坐了起來,這才想起剛才內心翻滾之餘,自己在床上的動靜有點大了,立刻掩飾地輕咳:“沒、沒事,我沒事。”
門外之人靜默片刻,道:“沒事就好。”
話音落下,司瀾兒立刻豎起耳朵,聽了半晌,當她以為外頭的人已經離開之時,門外的聲音又響起:“瀾兒,若是無事,我們出去外頭走走吧。”
司瀾兒像驚弓之鳥,想起剛才自己還妄自臆想過燕慕歌,現在再和他接觸的話,也不知自己還會冒出什麼齷齪的想法,她下意識地猛搖頭,想到外頭的人看不見,忙出聲道:“我不去了……我要睡一會。”
外頭的人又靜了靜,終是說:“嗯,你好好休息。”
這回終於聽見那人離開的腳步聲,司瀾兒仔細地分辨出隔壁開門聲,直到關門聲落下,她才舒一口氣。她原想睡一睡降降火,誰知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不行,待在這裏隻會繼續胡思亂想。司瀾兒甩甩腦袋,果斷決定溜出去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