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甄華成婚於元承三十年。
他隻是一名小小的縣丞,是我在一次走鏢的途中救下的書生。我並沒有放在心上,而他卻日日記掛,最終上門提親。
他沒有任何貴重物品,隻有他母親喂養的雞鴨以及十壇老酒。
他一身白衣站在廳堂中央,有些緊張地對父親承諾:“我是真心地喜歡輕輕,我會待她好的。”
有一瞬間,我在他的眉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神情,像是多年前有人也曾這般對我說過。
我允了這門婚事,彼年南宮璟已經離開洛花國兩年。
南宮老爺也搬離帝都不知去處。
我與甄華到了清陽縣,他待我極好,日子雖過得清貧,倒也靜好。
四年中,我為他誕下一雙兒女,再也沒有過問過南宮璟的事情。
他成了我春花秋夢中一道最深的傷疤,不敢觸及,假裝遺忘。
直到收到這隻上了鎖的木盒。
我騙甄華思念父親,回了一趟帝都。
我在舊宅的牆角下挖出了那枚鑰匙,出嫁前我親手將它埋在了這裏。本想要丟,卻總是舍不得。
雖然沾染了歲月的痕跡,卻依然順利的插入了鎖中。
木盒被打開的一瞬間,我便看到了厚厚的一遝書信。暗黃的信封上,南宮璟的字跡清晰端正,每一封都寫著:輕輕親啟。
我將那些信一封一封地打開,在那些片言碎語的信裏我了解到了很多我不知道的真相。
當年他之所以那般對我,並不是因為他變了心,而是因為他在和洛海國的大戰中中了敵方的一種奇毒,那下毒之人在戰爭中死去。雖然毒性被阿嘉娜控製了下來,卻依然是無藥可解。
阿嘉娜確實是愛著他,可是他卻從未想過要與她一起。
隻是他知自己的毒無藥可醫,他不想讓我後半生成為寡婦,孤苦無依,所以串通阿嘉娜演了這出戲,為了看上去逼真,他還帶了阿嘉娜回洛花國,讓皇上賜婚。
他其實根本沒有跟阿嘉娜去那耶族,他獨自去往天芒山,搭了一間草廬,廖度殘生。
有一封寫在數月前:
吾愛輕輕,我們離別,六年有餘。
但距我初次見你,卻已有十一載了。
尚記得初見之時,春風和煦,碧柳如煙,我隨父親至你府上拜謁,你於高牆之上落入我懷,
朝顏芬芳,花豔灼灼,都不敵你刹那間的笑靨嫣然。
從此你便深藏我心,長久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