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當眾打人的計謀沒有成功,反而讓我的名聲更加糟糕,悍婦潑婦什麼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看來這個南宮璟段數太高,一般招數不好對付。
於是我又找到我的智囊團——表哥。
表哥幫我想了個天衣無縫的法子——假裝生病。
這不能是小病,得是大病,他從他一個開醫館的友人那裏要了個獨門奇藥,吃下去之後身上會起斑,就像中了麻風一樣,誰都知道麻風會傳染,這消息一傳出去南宮家肯定要退婚。
我覺得此計甚是不錯,於是拿了藥之後快速地吃了下去。
果然我的身上開始起了不大不小的斑點,成片成片嚇得我爹魂飛魄散,大夫說我這是得了麻風,一時間這則消息遍布全洛花國。我躺在床上,愉快地想,這下你要退婚了吧。
聽聞南宮老爺想要上門退婚,是南宮璟跪在他門外整整一晚才把這事壓了下來。
第二天他拖著著了風寒的身子來看我,大家都以為我得了麻風,沒人敢靠近我。
他拎著雞湯推開房門,撲上來就把我抱在懷裏:“媳婦,你怎麼長成這樣了?”
“我有麻風!”我強調。
“我知道。”
“這會傳染!”
“我知道。”
“可能會死!”
“我知道。”他把雞湯端到我麵前,“你就是死了,也是我媳婦,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那麼討厭南宮璟,可是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裏還是有點震撼。
我乖乖地喝完雞湯之後,他把我扶起來,讓我的頭枕在他的肩膀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枚平安符放在我身上:“媳婦,他們說昭化寺的平安符很有效,我給你求了一個。”
“這種東西你也信?”
“我都拿十年壽命和菩薩交換了,它怎麼能不信守諾言呢!”
“你真是……有毛病……”我忍不住吐槽,卻是從未有過的暖。
南宮璟睜著好看的眼睛:“我沒毛病能喜歡你嗎?你又不漂亮又不溫柔還總打我。”
我瞪他:“你信不信我可以揍你第三次?”
他笑起來:“我信啊,可是隻要你能好起來,讓我拿什麼去換我都願意,真的。”
“那你能上進嗎?能別總是貪玩嗎?”我看著他。
“能,你讓我怎麼樣我就怎麼樣,好不好?”他低下頭來,漆黑的瞳孔如水波般一層層的蕩入我的心裏。
那一刻我想起他信上的那句話:你插翅也難逃我的手掌心。
4
我的麻風過幾日就好轉了,身上的斑點都退了,大夫都覺得不可思議。
隻有我和表哥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了封住表哥的嘴,我請他吃了好幾頓天香樓的醉鴨。
我再也沒有鬧悔婚的戲碼,老老實實地待在鏢局練鷹槍與詩書。
父親說嫁入南宮家,光會武功是不行的,詩詞歌賦女工什麼的都要一並學習。
南宮璟卻在那日之後開始勤讀詩書,進步飛快,就連他平日裏最不擅長的武學,也開始精進了起來。
他來看我的時間少了,一心撲在課業與習武上,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實現對我的諾言。
不論是不是,我對他抵抗的情緒卻是消弭了。
我開始像他口中的小媳婦一樣,站在太學的門前,拎著食盒站巴巴的等他。
許多人都認識我了,特別是和南宮璟私交甚好的曲雲深,每次看我出現,他總會笑著揶揄:“喲,溫柔婉約的小媳婦又來給你相公送吃的啦?”
南宮璟厚著臉皮應他:“別羨慕了。你不是有個阮小姐了嗎?雲深不知夢歸處,似是彩雲舞蝶衣呢!”
曲雲深隻好告饒退去。
後來南宮璟告訴我,這句詩是曲雲深為了心上人阮夢蝶所作,題在束淮河畔的涼亭上,那阮夢蝶我是知道的,尚書之女,美貌名揚,是個有名的大家閨秀。
南宮璟與我坐在束淮河畔,吃著我煮的菜,歎息道:“人家媳婦怎麼都是大家閨秀,就我媳婦就是野蠻丫頭呢,我怎麼那麼命苦……”
“那人家還會寫情詩呢?怎麼沒見你給我寫?”
“那麼肉麻的東西隻有曲雲深這種多情種才會做。”
“你怎麼不說是你寫不來?”
“你竟然敢小看我!看我不收拾你!”
南宮璟站起來追著我跑,朝顏花開了十裏,花枝灼灼,翩若驚鴻,我感覺自己置身在這樣旖旎的情致中,有種從未有過的快樂。
每次我跑累了,南宮璟便一把把我抱在懷裏,長長的手臂圈著我。我貼著他溫暖的懷抱,真希望此生都不要離開。隻要能與他在一起,天涯海角,山長水遠,哪裏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