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早就被布置得一團喜氣的二皇子府內,眾人皆是一副忙碌之色。
喜房內一位青煙淡雅的白衣少年,用白玉杯盛了少許清水,獨自一人坐在窗前,默默品酌。微微揚著臉,窗外的晨暉似乎都不如他身上的光澤來得耀眼。
望著整麵牆上的大紅喜字,他時而發呆,時而淺笑,正體會著十八年來最讓他溫暖的感覺,這便是幸福吧?
他想起第一次遇到雲容的樣子。
也是一個黎明的晨曦,她披散著長發,一臉迷糊,赤著雙足,呆呆的望著他。
他自小開始也算得上是閱人無數,主動投懷送抱的女子更是不可枚舉。
可是那樣的眼神情,一看便知道是孤獨已久,突然看到希望後折射出的熠熠神采,讓他為之一振。
仿佛溺水者抓住的一顆浮木,盲人睜開眼,看到生平第一縷陽光。那滿足驚異的神情讓他一生也無法忘記。也許那時他自己尚不知道,從那刻起,她就一步一步的走進了他的心裏。
腦海中浮光掠影般,再次浮現出,周府漫天星光之下,他們的第一次擁吻……山林內,她奮不顧身替自己擋劍……離別後同塌而眠的那個雨夜……白曦宸突然站了起來,她的一顰一笑,仿佛就在眼前,他似乎再也不能忍受那種牽腸掛肚的思念之情,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那個小人緊緊的擁在懷中,再也不放開。
彼時,她受了太多的苦,遭遇了太多的冷淡與無視,以後,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二皇子殿下,時辰不早了,請您更衣。”二皇子大婚,皇帝下詔,舉國同慶三日。
整個京城都沉浸在一片喜慶之中,無數賞賜被送往新建的二皇子府,禮車連綿不絕,圍觀的百姓裏三層外三層。尤其是一些小家碧玉,聽聞二皇子妃來自民間,臉上更是掛著羨慕之情。
花轎緩緩而行,終於行至氣派非凡的二皇子府外。
一路追隨的百姓,一眼看到了王府門口,早就親自等候多時天人般的二皇子後,人群中不時傳來驚豔的叫聲。
白曦宸接過紅綢的一端,小心奕奕的引著他的小新娘,步入喜堂。
忍不住回頭看她,他嘴角不可抑止的微微上揚,小小的人兒裹在大紅嫁衣之中,謹慎的走著每一步,何曾見過這樣端莊穩重的她?
繁瑣亢長的禮義真是為難她了。
想著,他的腳步也不由加快了。
二皇子府內,在白曦宸的吩咐下,每一顆樹,每一株花,都係了紅綢。
他要讓她從每一個角落都能讀懂他的心意。
行過三百九叩之禮。新娘似乎有些緊張,身形晃了兩晃。
白曦宸再也看不得她疲憊的樣子,一把將他的小新娘,打橫抱起,向喜房走去。
手臂環著她的纖腰處,隔著繁複的大紅喜服,白曦宸感覺懷中的小新娘在輕輕顫抖,這種略顯生分的小反應,讓他不禁有點失落。
分開的這些日子裏,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她難道不是嗎?
幾乎是在恢複皇子身份的同時,他就向光惠帝表明了欲娶淮南周府之女的心意。
此言一出,立刻轟動朝野。
光惠帝當下表態,淮南周府三女出身卑微不可為正妃。更有朝中暗自支持他的幾支勢力也紛紛反對。
他們覺得這個女子,對他的未來不會有任何的幫助,甚至會成為阻礙,成為拖累,可他們哪知道,她才是唯一可一溫暖他的人,縱使哪一日,坐南朝北,擁有天下,可沒有一個你真正愛的人與你一起分享,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這十八年他們孤兒寡母從最初的無人支持,為人問津,到現在他重新以光惠帝之子立於朝堂之中,這一步一步不也走過來了嗎?
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攔的住,笑話,難道他白曦宸奪天下,就必須指望自己身邊的女人?
這些人真是太小看他了。
失去了很多,但這個小東西終於被他抱在懷裏了。白曦宸隔著紅色的蓋頭,對她寵溺的一笑。
哼,她在緊張什麼?她不是一向最大膽了嗎?難道這些日子裏,她又動了離開他,自己逃跑的念頭?
真是可惡的小家夥。看一會怎麼罰你?
二皇子與皇子妃的寢殿格外的奢華。
屏風後,白曦宸命人特意將後山的溫泉水,引到此處。
他受過很多苦,並非奢侈之人,隻是他希望自己每次所獲得的一切,能第一時間讓她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