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書恒足足養了半年的病,才漸漸恢複了元氣。他本來對任何事物都了無興趣了,每日裏隻是對著芷君的畫像呆呆地發愣。譚氏夫妻看到此景,分外痛心。譚夫人更是因為擔心兒子而勾起了多年的舊疾,纏綿病榻,不能起身。
這是,譚風淵找到了譚書恒,痛罵他的不孝,隻是沉湎於小兒女之情。不管親生母親的死活。
譚書恒也是個孝心很重的孩子,見父親如此說,不由覺得羞愧不已,連忙收起了芷君的畫像,來到母親的床前侍候。
為了重病的母親,他把對芷君的強烈思念深深地埋藏在心間,悉心地嗬護著母親。
足足一年,在他的精心嗬護下,母親雖然不能恢複如初,但身體卻大有好轉。
夫妻二人便想著給譚書恒張羅一門婚事,此時,譚書恒已經年滿十八歲了。然而,這卻得到譚書恒的極力反對。夫妻二人無法,隻好作罷了。
隨後,譚書恒又沉浸在練武讀書當中,閑暇之時,便陪著母親說說話,陪著父親下下棋。隻有到了夜深人靜之時,他才會悄悄地把芷君的畫像拿出來,對著畫像喃喃地訴說自己的相思之苦,並撒上一捧相思的淚水。
半年後,忽然一場瘟疫襲擊了他們的所住之地。譚夫人因為身體虛弱,傳染上了這種疾病,便仙逝而去,譚風淵為此悲痛不已。譚書恒也一度一蹶不振。
但最終,譚書恒還是從悲痛中走了出來,因為他想明白了,總是活在陰霾之處是毫無益處的,他堅信自己的母親還有芷君也不會願意看到他這副樣子。終歸還要重振精神,因為還有父親需要他的照顧。再者,他學了一身的武藝,一肚子的學問,總歸要尋到一個報國之門,用平生的本領倆報效國家的。
隨後,譚書恒不僅自己重振了精神,而且還不離左右地照顧父親,終於幫助譚風淵也恢複當初的意氣,隨後父子二人便相依為命地又過了兩年。
時逢陳皋叛亂,上官明軒寫了一封密信讓他回京都護駕,於是譚風淵便帶著自己的人馬趕回了京都,譚書恒依然在家鄉駐守。
平叛之後,譚風淵因為在陳昕事件的處理之上,不讚成上官明軒,便悄悄回到了南方。父子二人又過了一年清閑的日子,便又被上官明軒一封言辭懇切地信召回了京都。
記憶在這裏戛然而止,譚書恒緩緩站起身來,這個屋子裏並沒有更多的關於芷君的跡象,待久了反而是了然無趣,他便緩緩地走出了房間。
此刻,初見芷君的欣喜已然消退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濃濃的愁緒。
芷君雖然還活著,然而卻是高高在上的芷嬪娘娘,成了當今皇上寵愛的妃子,和他之間儼然又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而且這個距離怕是他一輩子也是無法企及的了。
“哎呦,譚統領,原來您在這裏呀,快到晚膳的時間了額,皇上那裏傳飯了,譚元帥一直陪著皇上呢,皇上令老奴來請譚統領一起前去用飯。”高公公一眼看到了譚書恒,便小跑著走了過來說道。他的稱呼裏,已然將譚公子改成了譚統領。
“有勞高公公了。”譚書恒微笑著點點頭。
“看您說的,這不都是老奴應該做的嗎。來,您這邊請。”高公公賠笑道。
“高公公,這裏便是下人房是吧?我聽方才兩個小宮女議論說,以前的芷嬪娘娘,也是禦前侍候的宮女是嗎?”往前踱了兩步,譚書恒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高公公忽然麵露難色,隨後朝著譚書恒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左右看了看,這才謹慎地開口道:“譚統領,您是有所不知,這位芷嬪娘娘是皇上最終愛的女子。老奴侍候皇上這麼久,還沒有看到皇上對哪個女子如此動心呢。這位芷嬪娘娘的身世是有些複雜,不過她在今年的選秀中,是以現任禮部尚書的女兒——歐陽芷君晉選的。關於過去的事兒,那是皇上心中的一個避諱,所以,譚統領呀,您可千萬不要隨便提起此事。不知是哪個亂嚼舌的宮女,您告訴我,我定要好好收拾她們!”
譚書恒沒想到自己無意中打聽的一句話,就引起了高公公如此大的反應,連忙擺擺手說道:“公公不必如此緊張,我也是才剛在這邊閑逛,有兩個路過的宮女低聲議論的,我並沒有看到她們的相貌。”
“嗯,老奴明白了。這些個年輕不經事的呀,總是不讓老奴省心。”高公公立刻會意地一笑,又朝著譚書恒做出了請的姿勢:“來,譚統領這邊請。”
譚書恒在高公公的引領下來到了乾清宮的餐廳,隻見滿桌的珍饈美味。
“書桓來啦!來來,快入座。”上官明軒立刻熱情地招呼譚書恒。
譚書恒一看父親,已然在下手入座了。能和當今聖上同桌而餐,這該是多麼大的榮幸。當下,也不敢怠慢,躬身一禮後,就坐下來。
身旁的太監不住地幫著布菜,可譚書恒吃著卻味同嚼蠟,高公公的話既讓他高興,又讓他憂愁。高興的是:芷君終於苦盡甘來,從掖庭女奴的身份一躍成為皇上的寵妃;憂愁的是,他終究是和芷君有緣無分的。
但不管如何,日後有了禦林軍統領的身份於她終歸是好的,因為他最起碼可以守候在這皇宮中,時刻看到芷君。隻要知道他的安好,那他還能有所求麼?
酒過三巡,上官明軒不由問起了譚書恒的婚事,因為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青萍公主,三個月之前,已為華燁和箐暘定下了婚事,如今自己這個女兒,也已十六歲了,當是成婚嫁人的年齡了。
上官明軒的心中對於娟妃還是始終存著感激之情的,如今,上官名碩成婚都快一年多了,青萍一直和箐暘住在一起,可年後開春,箐暘就要大婚了。到時候青萍不就愈發顯得孤單了麼?看到譚書恒如此優秀,他不禁就動了把譚書恒召為駙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