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立春。
陽光明媚,整個洛陽沐浴在清晨柔和的日光下,明媚而溫暖。
天氣晴朗自然心情上佳,人們的心情似乎都不錯。
隻有洛陽大理寺門口卻是哭聲震天!
黑色高大而嚴肅的門前站立著大理寺寺卿路長風,身後站著幾位衙役,前麵停著一排用白布抬著的屍體,屍體旁幾位家屬跪著哭的驚天動地而又傷心欲絕。
二月的風正是春風,本不冷,寒意卻陣陣的籠罩著路長風。
昨夜扶桑浪人突襲舟島,邊軍水防本有防,昨天白天黑道高手曆毋寧殺到舟山。一番激戰,衙役死傷過半,副手趙濤受重傷,生死未卜。
豈不料屋漏偏遇連陰雨,昨夜浪人趁火打劫,突襲舟山,劫搶錢糧。民團齊同勇帶隊奮力抵抗,死傷十餘人,浪人們帶著搶的錢糧,丟下四具屍體揚長而去。
門口哭的既是死去的民團勇士家眷,被單裹的是民團勇士。
路長風內憂外患憂慮重重。
兵部尚書也已聯合刑部尚書,派人來相助。
刑部一向司職調查,很少插手格殺之事,直接服從刑部尚書命令,是獨立於各府各部的幹探,向來司以調查,極少參與戰鬥。
民團和大理寺此番與扶餘浪人激戰,死傷十幾人之多,頓時震動京師。
皇上親自調配千牛衛副統領駱冰協助調查,與路長風、歐陽清共同研究平定之策。
這日清晨路長風已在大理寺門口,等待駱冰。
大理寺本為調查,研判,大理寺卿本是一品帶刀侍衛,獨立性極強。
眾人心中對刑部頗為不滿,本代皇上體恤下屬,卻不料皇上對於評判甚不滿意。
素聞駱冰為人隨和,豪爽之名在外,並且不拘小節,不知到底情況如何?
清晨微風輕拂,風景旖旎,這一等便是數個時辰。
眾人心中早已不耐,不少人心中早已罵娘,隻是路長風瘦長的身影如矗立不動一般,眾人倒也不好離去,口中不說,早把駱冰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路長風心中也知,隻是口悶心苦,歐陽清揣摩到了路長風的意思,也是暗暗歎了了口氣,這死傷的家屬是一定要撫恤的。
歐陽清看了看眾人,揮揮手,歎了口氣道:“各位兄弟都辛苦,你們帶著死者家眷先去安頓食宿,我們這裏馬上就安排體恤,請各位老嫂不要在哭啼!”
大理府庫去清點受傷死亡的家眷人數,府庫早已把銀兩準備好,隻代聖諭下發。
眾人慢慢撤離,隻剩路長風一人站立門前。
他雖然瘦削但是背脊依然挺直,左手受了點傷,用白色的麻布裹著。
歐陽清上前一步,輕聲道:“長風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來等駱統領吧。”
路長風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等的人少了,上頭怪罪下來就是不敬,這麼多人還要撫恤,一旦不敬撥的銀兩就少了,這麼多兄弟家屬怎麼辦?有了銀子他們還能活啊,沒了銀子再沒了人,以後誰還賣命。”言畢長長歎了口氣
歐陽清一知他不願失了禮數,二知不敬也是實情,多體恤兄弟們一些銀子總是好的,府庫的銀兩不能隨便發放,也是歎了口氣,站到一旁。
門口兩名站崗的侍衛也甚是感動,眼睛雖然紅紅的,腰卻挺的很直。
午後陽光很暖。
遠處傳來一陣打竹板的聲音,聽著很像是江湖有名的蓮花落,一名喝醉了的乞丐竟搖搖晃晃走了過來,走到大理寺的門口,抬頭看了看朱紅的三個大字,居然仍不肯停步,向大理寺闖了走來。
歐陽清正站在門前,不待崗哨上前,自己迎上前道:“什麼人?可是有何冤屈要伸?”
那乞丐醉眼朦朧,盯著歐陽清看了看,笑道:“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
這乞丐雖然穿的破爛倒也不像一般乞丐,眉宇間毫無汙穢之色。
歐陽清心裏忖道:“這人怎的如此?”
正思考間,心念一轉,眉毛一揚:“原來是駱冰駱統領?”
江湖傳言,駱冰出身丐幫副幫主果然不虛。
乞丐哈哈一笑,在歐陽清肩上一拍,點頭道:“正是!”
歐陽清心中奇異,臉上卻已露出了笑容,拱手道:“久仰久仰!”
他嘴裏雖然說著久仰,臉上卻一點久仰的意思也沒有,駱冰也不以為意,想來是早習慣了。
駱冰看著歐陽清問道:“老弟你是歐陽常侍還是長風樸射?”
歐陽清拱手頜首道:“不敢,在下正是歐陽。”
說罷又指著路長風道:“這是大理寺卿路長風”。
大理寺卿本應是太保,正一品,奈何缺人太久,直接把路長風從三品提上來,但也不能直接就是一品啊,所以給了個二品,右仆射。
刑部統領是皇上直接統領,雖無官職,卻是正一品,副統領也是一品,官階卻是比路長風高了一階。
路長風正坐在門前石條上,對來人是誰卻毫不在意,想見的心中苦悶,正低頭苦苦思索。
也是平時習慣了脫衣吃飯,喝酒光膀子的作風,一屁股坐在台階上也不嫌石頭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