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月夜洛水寒徹骨(2)(2 / 3)

那名刺客見掙紮不過,冷冷笑著,陡然噴出一口鮮血,無力地垂下腦袋。

萬明昱膽子大些,上前一步,探一探刺客的鼻息,轉身回稟道:“太後娘娘!他咬舌自盡了!”

鄧玉娘嚇得麵無人色,連連叩首不止:“太後娘娘恕罪!太後娘娘恕罪!奴家並不知此人膽大包天,竟敢行刺太後娘娘啊!”

簡雲然亦叩首道:“太後娘娘恕罪!榮福班年年入宮唱戲,本是穩妥的,奴婢一直以來多有留意,怎知會有如此狂徒,冒天下之大不韙,行刺於太後娘娘!”

玄淩緊緊握著朱柔則的手,冷冷斥道:“榮福班是京城裏最好的戲班,鄧玉娘你新任班主,想必應該牢牢記住了老班主的訓示,怎的這個武生是來路不明,還是早已被人收買,你全然不知麼?”

鄧玉娘聞言一凜,背後已涔涔出了冷汗,哭訴道:“奴家隻知道,他近來仿佛常與戲班外麵的人有所往來,但實在不知他有這樣悖逆的心思,若奴家得知,必將其五花大綁了送去刑部!”

見鄧玉娘懇切,朱成璧不免平息了幾分怒氣,望向方才那個救下自己的人,見是一名英武少年,微露幾分讚意:“這是誰?”

那少年劍眉星目,豐神俊朗,見朱成璧發問,抱拳朗聲答道:“草民是榮福班的武生鄧楚涵!”

鄧玉娘見鄧楚涵目光爍爍、聲線朗朗,卻不知下跪,唬了一跳,慌忙將他拉了一同跪下:“太後娘娘,楚涵是奴家的犬子,這還是頭一回入宮,不甚知曉宮中禮儀,望太後娘娘恕罪。”

朱成璧輕輕頷首,唇角微微揚起:“楚涵,楚楚不凡,地負海涵,你的兒子很好,好好養著罷。”

鄧玉娘長籲一口氣,再度叩首謝恩。

由於暢音閣鬧出了行刺一事,朱成璧意興蕭索,在紫辰宮略略坐了半個時辰便扶著竹息的手回宮。

約莫是亥時,朱成璧睡意不高,隻換過一襲家常的品月色素緞衣裙,繡著幾朵芙蓉,在清月皎皎之中,倚窗而坐,望著遠處那一片燈火輝煌,靜靜思索。

“太後娘娘。”竹息不知何時入殿,原本柔和的麵色在燭火中有一抹淡淡的哀涼,她低低道,“慎行司已經查知,那名刺客的背後是何人指使。”

“誰?”

竹息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兩個字:“媛妃。”

朱成璧指尖一顫,似有一股子涼風輾轉而入,吹得整顆心都吊了起來。

“但是,慎行司的人去到王府,媛妃與中山王業已服毒自盡,彼時媛妃氣息奄奄,掙紮著要慎行司郎中沈軼鑫沈大人帶給太後娘娘一句話……”

“說。”

竹息頗有些惶恐,囁嚅道:“那是大不敬的言辭,奴婢不敢……”

“說!”

“媛妃說,若有來世,願汝為鼠,吾為貓兒,生生扼汝喉。”

宛若一把鋒利的匕首牢牢紮進心裏,朱成璧一個抽搐,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痛得要蜷縮起來,麵孔在刹那間變得雪白。

竹息上前一步,緊緊握住朱成璧的手,將她駭人的蜷曲著的手指撫平:“太後娘娘!媛妃她知道什麼,她的話,您不必放在心上。”

朱成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隻覺得那寒涼的空氣裏似生出了尖銳的、極其細小的爪子,死死扣著自己的咽喉,這一口氣進不去,又出不來,痛徹心肺。

“竹息!”朱成璧咬住牙關,咬得牙齦微微發酸,仿佛含著一口冰涼的血,“告訴禮部,將媛妃與玄洺玉牒除名!”

竹息微微怔住,旋即恭謹道:“奴婢明白了。”語畢,她微露一絲踟躕,“還有一件事,奴婢不得不請示太後娘娘……長寧長公主雖與行刺無關,但她目睹媛妃母子俱亡,受了刺激,已經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