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其實最多十米距離。
昏暗卻又慘白的雪花倒影裏,他的眼眶有些紅。
他難得誠懇,語氣疏離而淡淡,“吳凱之雖沒有大才,仍舊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人。你好強,他溫潤,你們很適合。我也祝你們幸福。”
我看見他的身形晃了晃,兩個字有些虛弱,“永遠。”
我沒想到他竟會道祝福,心內有些異樣。畢竟曾是刻骨銘心的人,終究是害我前夫死亡的人,我不敢接受他的祝福,即便這祝福裏參雜著太多別樣的情緒。所以我也笑了笑,“謝靳總的祝福,隻要您別對我的未婚夫做什麼,我相信我和他一定能夠幸福永遠的。”
何聚郤死在我眼前的那一幕,太驚駭,太深刻。
恐怕過多少年,我都無法忘記。
吳凱之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律師,比不上何聚郤家大業大,更不比何聚郤財勢兩強。何聚郤都被靳湛言逼死了,我怕若靳湛言要對付吳凱之,比對付何聚郤還易如反掌。
想到這裏,我心裏驚駭更甚,想要再和他講些什麼。
聽筒裏立刻傳來忙音。
我再撩開窗簾,看見白雪皚皚中,那一抹筆直而挺拔的身影,終於漸漸走遠。
和吳凱之的婚禮提上了議程。
於我雖是二婚,對他卻是頭婚,終究不能怠慢了。看著攝影公司畫冊上的照片,吳凱之握著我的手,微笑著征求著我的意見:“海邊拍攝怎麼樣?海南?穿著婚紗裙的你,站在海邊,一定特別美。”
我微笑著看他,“隻要是你定的,我都喜歡。重點不在於怎麼拍,而在和誰拍。”
話是這樣講,但我看著畫冊上西裝紅裙的新人,不由想起了何聚郤。
當年與何聚郤結婚,正是何氏蒸蒸日上的時期,何家也是最繁榮的時期。何聚郤待我如寶,隻要他力所能及的,都想給我最好的。一個婚紗照都定了十個國家,最後定在法屬島嶼大溪地。
沙灘,海風,蔚藍的天,整整三個月的蜜月之行。
當年,整個易市的姑娘無不在羨慕我。就算聲名狼藉,依舊有一個愛我如初、不及過往的男人,待我如珍寶。
如果沒有靳湛言對何氏慘絕人寰的步步緊逼,如今,我與何聚郤應當是幸福美滿的。
挑完了婚紗照的套餐,又試了禮服和婚紗。之後驅車去訂酒店。
他才求婚,我們卻打算在過年前就將婚禮辦了,故而十分臨時和著急。年關結婚的新人本就多,我們找的卻都是五星級酒店,定不上也正常。就算降低了標準,將三星級的酒店也跑了,仍舊是爆滿,沒有一天是空閑的。
想來想去,不死心,又去了最心水的那家五星級酒店。找了人的大堂經理,甚至願意提高價錢,隻要能在年末給我們勻出一天來辦酒席,就連日子都不挑了。可接待的客服小姐還是很為難,“先生小姐,不是我們不給你們方便。實在是我們挑不出一天空閑,所有的日子都被預定了。”
吳凱之歎了口氣,跟我商量,“要實在不行,咱們就明年再辦吧。”
我想了想,也隻能如此了。
打開禮單,卻發現這家酒店生意好到不行,連明年的好日子也都被預訂了。
正在為難間,突然看見客服小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與上司打招呼:“總裁好。”
“嗯。”
我聽這聲音熟悉,抬眼一看,走過來的人,不是別人,竟是靳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