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狸,思維縝密、計劃周全,深入虎穴,終究沒讓對方撈到半點便宜。隻是他著急讓我離開,惹怒了陳弘文,導致陳弘文狗急跳牆、孤注一擲,隻想與他同歸於盡。
一槍下去,靳湛言受了重傷。
卻也和朝思暮想的姐姐重逢,怎麼能說這不是塞翁失馬?
我雖日日都去醫院看望,卻不敢露麵,總是將飯盒遞給護士就走。
我是不敢再看他。
我不敢看見他受傷的樣子。我不敢看見他在死亡邊緣掙紮。我更不敢看見他和姐姐柔情蜜意的模樣。
可他一直就沒有睜眼,一直就躺在病床上,整整昏迷了兩個月。林溫紫說,如果再不醒來,隻怕是凶多吉少。
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夜色將至。
我抱著空了的飯盒打了個車,到家門口,天空又下起了雪。我打開門,瞧見何母正在客廳看電視。她見我回來,打招呼交代道:“今天怎麼這麼晚?還沒吃飯吧,晚飯給你留了點,你自己放進微波爐裏熱熱。”
我嗯一聲,換好拖鞋去廚房。聽著電視的聲響沒了,應該是何母關掉電視,去睡覺了。
我將飯菜放進微波爐,設定好時間,按下開始。
叮一聲響了。
我以為是微波爐的聲音,準備開門,卻看見電子屏上的計時器還在轉。
又是叮地一聲。
不是微波爐,是門鈴!
我脫下厚厚的棉手套,穿著拖鞋狂奔著去開門。
可能這世間真的有心靈感應這東西,我的心髒砰砰直跳,來不及詢問是誰,立刻打開了門。
我看見了靳湛言那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
他一身藏青色的妮子大衣,整個人瘦到抽了條,本就個子高,這下真是頎長至極。挺括的衣領裏微微透出病服的月白來,他的身上還有戶外的寒氣,隱隱有著冬日空氣裏的煙火味。
他低低地喚我的名字:“溫白。”
我嗯了一聲,心疼得隻想哭。仍舊是忍住了,讓開身子:“有什麼事。進來吧。”
“不了。”他的唇色發青,搖了搖頭,修長的手指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冊子來,遞給我。
我接過那個小冊子,看著封麵,心裏咯噔一聲。
易市人民醫院。
我捏著那冊子,手心越發寒涼,臉上不自然地笑了笑,“我的病曆,怎麼了?”
他一手抽出了病曆本裏夾雜著的報告單,指著上麵的黑白B超照片,沙啞著問我:“這是什麼?”
我咬牙,仍舊嘴硬:“檢查單。”
他的眼眶越來越鮮紅,瞳孔一直在急劇的收縮,他的手指一直就停留在照片下的那行字,指尖深深地點下去,仿佛要將這紙張戳出一個洞,聲音是急促而紊亂的:“你告訴我,大小為62X48mm,其內可見23mm胚芽回聲,可見心管搏動。估計孕周10w+,是什麼意思?”
“你看不懂嗎?看不懂就算了!”
我打算立刻關門。
他卻一手攔住了我的手,“我要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