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飯菜油水太大,或者是對這樣悠閑的生活不太習慣。我總是感覺胸口憋悶,無端端地犯幹嘔。
無意間翻掛曆,卻發現好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例假了……
不會是……
想到最大的可能,我不由倒抽一口氣。
卻又暗自祈禱,千萬別是懷上了靳湛言的孩子!
這日,趁著陳弘文要去跟朋友喝酒,我立刻拿起手包,打了個車,就前往婦幼醫院做檢查。
墨菲定律告訴我們,怕什麼來什麼。
醫生看著我的體檢單,十分確鑿地告訴我:“兩個月,十周,發育的很健康。”
這是……靳湛言的孩子。
我的心一下跌入了穀底!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的婦幼醫院,隻是眼淚一直在往下掉。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想起了靳湛言那天看著隔壁太太嬰兒車裏的小寶貝,笑眯眯地問著我:“我們要個孩子怎麼樣?”
我又想起了靳湛言不屑而又不滿地教訓我:“不要覬覦一些永遠不可能屬於你的東西,你忘了嗎?”
思緒浮浮沉沉,揮之不去的,卻始終是他拍著我的臉頰,冷漠的那句:“你瞧瞧你的這副嘴臉,有哪一點比得上你姐姐?”
我其實是多麼想要和他在一起啊。用盡了我所有的尊嚴,耗盡了我全部的力氣,卻隻換來他對我的憎恨。
他曾是我這輩子活下去最大的理由,是我努力向上的唯一希望。而如今,我和他之間,除了懷恨和互相折磨,還剩下什麼?
我又該拿這個孩子怎麼辦?
醫院門前車輛川流不息,人群來來往往。各種麵孔,各種表情,沒有人會看到失魂落魄、六神無主的我。
我將臉龐埋進掌心,嗚咽了許久,終於抬起頭來。
卻看見陳弘文就站在醫院門口,我的正前方,目光不善地瞧著我。
我一下站起來:“你、不是在和朋友喝酒。怎、怎麼會在這裏?”
他指了指門邊的金屬牌匾:“婦幼醫院,你又怎麼會在這裏?”
我慌忙將手裏的檢驗單塞進口袋,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來看望朋友。”
“朋友?哪個朋友?我怎麼沒聽你說過,你還有我不知道的朋友?”
我嗯一聲,“你在國外呆了那麼多年,當然不知道我的朋友們。”
他哼一聲:“是嗎?”
我點頭,正要往前走,卻被他一把扯住了手腕。他一下就將我手裏的體檢單奪了過去,看著上麵的字,臉色越發青白可怖。我剛要解釋,他突然將那體檢單就放在我的眼前,用幾乎要震破我耳膜的大音量,吼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看望朋友?!”
我低頭,不說話。
我知道陳弘文喜歡我,所以我懷了靳湛言的孩子,他受不了。
我理解他的心情,我也想保住自己這最後的一顆救命稻草:“弘文,你聽我解釋。我、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懷上……”
“不知道自己會懷上靳湛言的孩子是麼?你是打算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嗎?”他的眼眶鮮紅,“你就一點也不在乎我是嗎?即使我為你做了那麼多?”
我連忙搖頭,辯白道:“不是的。如果你不高興,我可以把這個孩子打掉的!”
“打掉?”他似是在嘲笑,兩手叉腰,背過身去,想了一會兒,立刻轉身道,“不用打掉。我可以允許你留下這個孩子。”
我張大了嘴巴,十分驚訝:“你、你說什麼?”
他嘴角一抿,笑得不懷好意:“我是說,我可以允許你留下這個孩子,一段時間。”
“什麼叫,留下這個孩子,一段時間?”
他眼睛裏閃過一絲精明:“這你就不用知道了!”
我心裏雖然有不好的預感,終究是不相信陳弘文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何況此番懷上了靳湛言的孩子,對於他來說,意難平才是正常。
我很理解他的難過和掙紮,所以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我暗暗告誡自己,靳湛言已經是過去的一本書,該翻篇的時候,就應該毫不猶豫地翻篇過去!
做出一個決定很艱難,可決定之後,就不應該再猶豫不決。
所以晚飯的時候,我鼓起了勇氣,向陳弘文說出我的決定:“弘文,你不用為難。我明天就去打掉這個孩子。”
他突然放下筷子,抬起頭來看我:“打掉孩子?那不是太便宜了靳湛言?”
我不相信這樣陰森的語氣是出自陳弘文之口,所以十分吃驚地看著他。
他的五官隱在昏暗的射燈光芒下,看不清麵上的神情,金絲眼鏡仿佛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遮住了明亮的眼睛,嘴唇一張一翕:“我當然不能就這麼輕易的讓這個孩子消失。這個孩子好不容易來到世上,不發揮點作用,豈不是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