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鳶!子鳶!”他有些驚慌,四顧著大喊,他的聲音被雷一樣的水聲吞沒了。
“啊!”鹿塵的臉色忽然變了。
百裏子鳶的腦袋從不遠處的水裏冒了出來,她甩開濕漉漉的頭發,興高采烈地舉起了手中的東西,吐出舌頭雙手在耳邊打開擺出大角鹿的模樣,滿臉都是狡黠的笑。
“那是我的褲子!”鹿塵漲紅了臉。
百裏子鳶不理他,單手劃著水遊向了岸邊,一手還高舉百裏子鳶的褲子,在她頭頂像是一麵旗幟。
岸上吊著草葉枕著胳膊看天的顧燼跳了起來,一把搶下百裏子鳶手裏的褲子拋進了水裏。
“幹什麼?幹什麼?我好不容易才……”百裏子鳶在水邊的石灘上蹦著,水從頭發和濕透的裏衣流下來,滑過她光潔的雙腿。
鹿塵在水裏套上了褲子,狼狽地爬上了岸,氣喘籲籲地坐在顧燼旁邊,顧燼也不聽百裏子鳶的嚷嚷,依舊是枕著胳膊躺在草上。
“顧燼來不來跳?”百裏子鳶轉著眼睛,抓起草末灑在顧燼的臉上。
“我不怕的!”顧燼揭開上衣露出肌肉結實的小腹,“我把腰帶打了兩個結子!”
“哼!算你狡猾就是了!我還要再去跳,我還要再去跳,”百裏子鳶蹦了起來,轉頭往一旁的山坡上跑去,那裏有一道石階,可以登上潭子瀑布的高處。
“我跟你去……”鹿塵站了起來。
“別管她了,沒事的,”顧燼懶洋洋地嚼著草根翻了個身,“她好歹是得到烏鯊庇護的人,你再跟去,頂多就是再被她扒掉褲子而已。”
鹿塵坐了回去,呆呆地看著百裏子鳶的背影。
百裏子鳶的褻衣是純白的,濕了水緊緊地粘在身上,透出肌膚的顏色。隨著奔跑,她柔軟的腰和修長的腿像是在跳舞,濕了水的黑發一起一落。
鹿塵的臉有點紅,轉過頭看見顧燼也跟他看著同一個方向。
“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鹿塵想說什麼,卻又閉了嘴。
兩個男孩相對著呲牙笑笑,一起躺下來看天。
“對了,一直想跟你叔叔說……”隔了一會兒,鹿塵輕輕地說,“謝謝你叔叔救我。還有,也謝謝那天我們跳下懸崖的時候,你出手救我,你是紋花的刺客吧?”
“別想了,”顧燼睜開眼睛,“我也不是救你一個人,我如果不救你,我叔叔和顏首領也不會放過我。”
拿著烏鯊的百裏子鳶忽然坐到了兩個少年的身後,她纖細的腰靠著兩個少年。
“好難看的刀……”百裏子鳶皺了皺眉。
“這才是一柄戰刀。”鹿塵說,“和我的龍淵一樣。”
“很值錢吧?”百裏子鳶忽然說。
鹿塵和顧燼懊喪地搖了搖頭。
青煙嫋嫋地騰起,三個人一起站起來走回茅草屋,聲音還遙遙地在深潭四周回蕩。
“可惜啊沒有把南夏祖陵裏的東西拿出來幾件,全毀了真可惜。”
“子鳶你怎麼想那個鬼地方了?”
“那麼多寶貝,又是個古物,可以拿出來賣錢吧?”
“你要錢有用麼?我還有一些,把死人的寶貝東西偷出來賣了換錢真是缺德……哎喲……”
“鹿塵你怎麼那麼笨!你口袋裏才多少錢,那些寶貝隨便一件都應該能賣很多很多錢吧?”
“可是子鳶你要很多很多錢幹嘛?”顧燼插嘴問。
“笨!可以買花買花蝴蝶買風箏買炒栗子買胡香豆買好多好多東西!就算實在花不掉,本公主還可以在將來包了辰冕城的青樓在青樓的閣子往下灑錢啊……”百裏子鳶笑眯眯的。
大漠蒼顏浮沉流沙 第三十九幕 流亡的紋花刺客
第三十九幕**的紋花刺客
大地的西方矗立著巨大的山影,如同沉寂在黑夜中的一尊黑色的巨大雕像。
浩瀚的東南方荒原,雨在一直下著。
淅淅瀝瀝……
沙沙沙沙……
無窮無盡的雨水從天空中灑落著。
馬蹄陷入潮濕的泥地中,這支不知來自何方的隊伍艱難跋涉。
他們頂著冰冷的風,向著遠方的地平線退卻,踏上了一重斜坡,又是更大的一片荒原在他們麵前鋪灑開來。
無邊無際,仿佛永遠也不能走到盡頭。
雨水沿著銀色的長槍滑落到手上,鑽進手甲的縫隙中。引以為驕傲的防具此時變成了沉重的束縛,熟鐵的甲胄內都是水,頭盔壓著濕透的長發。
漫天都是水,可是水囊已經幹了,武士們將劍鞘裏蓄積的雨水倒進嘴裏,水中滿是鐵鏽的澀味。
其實不光是劍,鎧甲也久未上油了,濕透的